闻辰易的这几天睡得还算不错,但长时间的体弱不是一朝一夕能调整过来的,尤其是经过一场旧事反复,瘦削的下巴已经变得尖翘,眼窝更加深邃。
他望着窗外稀少的行人,很多人还堵在高速公路上旅游,街道清清静静的,也怪无聊的。
阳光很浅,他和往常一样,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就闭上了眼。古筝声在书店中回荡,婉转而明亮,轻轻的带着睡意盘旋至远方。
闻辰易是在书页的翻动声中醒来的,不是认真看书的声音,反而是经过漫长等待有些烦躁的声音。睁开眼就见到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柔软的沙发依然保持挺拔坐姿,除了陈既明再没有其他人了。
“闻书香听古乐,吃茶晒太阳睡觉,是个好地方。”
“你怎么来了?”闻辰易抱着靠枕自呼吸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陈既明装作不在意,脸上却写着本人不悦:“天气好,打电话找你出去玩,没想到某人接连几天手机不接微信不回,今天顺道过来看看,看见某人在这里睡大觉。”
事实情况是,陈既明除夕就想打电话给闻辰易,结果一连五天没有音信,手机都快打爆了,坐立不安差点报了失踪,最后决定凭着记忆到小区里摸个门牌号,结果在路边的窗户里看见这人睡的正香。
闻辰易摸出手机看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电关机了,他坐起身喝口茶润润嗓子:“不好意思,我休假不太看手机。”
“那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陈既明觉得不可思议。
“吃饭、睡觉……”闻辰易放下茶杯想了想,“发呆?”
陈既明按住他的头摸他有没有在发烧,差点把茶水洒出来:“大过年的你在搞笑吗?”
闻辰易发现陈既明有动不动就往人脑袋上招呼的毛病,身体往后坐了一点,继续喝茶:“工作太累了,还不允许我休个假?”
“允许,可你是不是太封闭了一点,前几天不是说吃年饭去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竟然天天坐着当块石头。”陈既明把他瘦小的身子从沙发里提起来,“起来起来,跟我出去走走,长着张初中生的脸整天小老头子似的看着太难受了。”
窝得舒舒服服的闻辰易非常不爽地被他推出书店,又带着几分关机的歉意不好发作,冬阳当头,脑袋朦胧昏昏欲睡。
“喂,我过了年就二十七了。”
“哦。”陈既明观察他的脸,并没有在意他的话,乌溜溜的眼睛眼底有累月的乌青,啧啧评价道,“今天没戴黑框眼镜了,看着稍微成熟一点,恭喜你升学到高中了。”
闻辰易踹他一脚瞪目,换得陈既明开怀大笑:“而且还是被高考摧残的高中生,看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来了。”
好困好烦,还要跟他斗嘴,闻辰易留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心想实在不能和蠢货为伍。
无奈力气使然,下一秒就被蠢货搭上肩膀强行掉头:“走这边,路痴律师。”
喂喂喂,你刚刚又没说去哪里,我回家还不行吗。
闻辰易想掰开他的手臂却不能如愿:“你把手拿开。”
“我才不上当,拿开你就跑了。”
“我没你那么幼稚,放开。”闻辰易推他。
“不放。”陈既明挑眉。
宽厚有力的臂膀箍得闻辰易肩膀发疼:“每次都这样,力气大了不起啊。”
“了不起,走,哥带你逛庙会。”
“你就比我大两岁,真好意思。”闻辰易对天翻白眼,后悔今天为什么出来,“放开我,我又不是犯人,自己会走。”
陈既明直到把他拐上出租车才放开他,跟司机说去庙会,然后自然而然在车上跟他侃起今年庙会的新创意,换来对方写着别理我的后脑勺。
这人有病,得治,闻辰易再一次确定。到了目的地,陈既明的手再度搭上他的肩膀时,闻辰易都懒得理他了。
庙会。
即使到了初五,庙会依然是人流的聚集地,一进场就是张灯结彩的灯谜阵,大红灯笼上还画着些看不懂的人鬼蛇神。小孩在大人肩膀上嬉闹,美食街的香味传到四面八方,远处的湖泊上飘着几个巨大的卡通模型,说是晚上灯会待点亮的材料。
陈既明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张灯谜卡,上面标着所有谜题的序号,只需填入答案后待工作人员审核。
“辰易,”陈既明指着一个角落的灯笼兴致勃勃,“黄昏——打一地名。”
闻辰易眼都不抬:“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