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这些不说,对方年纪很轻,可能也就二十出头,虽然头发往后梳成发髻,却依旧留存几分风韵姿色。老实说,比不上凌遥,但不排除周卅贪图新鲜,毕竟男人的本性,凌枢也是了解的,不管再怎么老实,难免也有心猿意马行差踏错的时候。
“凌长官,不知突然上门,是有何事?我们家奉公守法,从来就没有作奸犯科之事。”
凌枢原想把身份如实告知,见她如此反应,却又改了主意。
“孙女士,你不必紧张,我这次拜访,是与一位姓周的先生有关。”
之所以会知道女主人的姓氏,还是外头门边木牌写着孙宅的缘故。
他还未将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动静。
紧接着又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妈妈,我回来了!”
女佣开门,小男孩咚咚咚跑进来,看见屋子里有客人,好奇停下脚步打量。
凌枢冲他笑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扑向母亲。
“妈妈,我饿了!”
孙氏搂住他,低声安慰几句,就让女佣带他走了。
“抱歉,凌长官,孩子胡闹,您请继续说。”
凌枢道:“请问你认识周卅吗?”
孙氏面露惊讶,点点头,旋即有点不安:“认识,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凌枢:“我想请问周先生与孙女士你的关系是什么?”
孙氏:“朋友,周先生帮了我许多忙,我很感谢他。”
凌枢:“实不相瞒,我姐姐姓凌,是周卅的妻子,而我,则是周卅的妻弟。我姐姐与姐夫因你而出现一些家庭变故,我作为亲人,责无旁贷,必须过来了解一下,冒昧打扰,不知孙女士你能否告诉我,你与我姐夫的关系,真的仅仅是朋友吗?”
一个小时后,凌枢从孙家出来。
他没有跟孙女士发生任何冲突,两人和和气气从头聊到尾。
但他满腹的疑问古怪,却越发浓郁了。
凌枢急需找一个人倾吐分析。
屋外不如屋子里暖和,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已经入夏了,凌枢没觉得冷。
那是谁在背后喋喋不休念叨自己? “我觉得很奇怪。”
凌枢坐在岳定唐对面的椅子上。
翘着二郎腿,鞋尖一动一动,手里还拿支笔转动。
笔在手指之间旋转跳舞,宛若穿着舞鞋的小姑娘。
蓦地,“小姑娘”脚下一滑,身躯飞了出去。
凌枢弯腰捡起来,继续转。
如是再三。
笔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的动静委实让人没法忽略。
岳定唐忍无可忍。
“坐有坐相,说正事。”
凌枢无辜道:“我这不是看你老低头写字,想等你忙完再讲。”
两人对视片刻,岳定唐没了脾气,放下笔。
他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纯粹是今日出门之后发现凌枢跑得飞快,转眼已经不见人影,外套帽子都没来得及带上,回来又不断打喷嚏,一副行将生病的模样。
岳定唐心里不爽快,索性就懒得理他了,任凭凌枢回来之后絮叨个没完,也只作低头办公。
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寻思自己主动表明心迹是否错误,眼下像是比凌枢还要在意对方的身体,姓凌的倒好,吊儿郎当,浑然不把小命当回事。
“怎么奇怪?”
岳定唐一发问,凌枢就来了精神。
他伸出手指。
“第一,孙氏住的房子,是栋小洋房,她自称丧夫守寡,原是乡下小财主之家,夫婿早死,上无父母,旁无亲戚,她将家当变卖,来上海买了这栋小洋房定居,因为觉得租界比其它地方安全,起码左邻右舍都是洋人,没人敢找他们孤儿寡母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