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全靠对家续命_作者:苏季钦(241)

从系统那里替他分摊的疼痛少得可怜,心疼之余又无力至极。

“……”

可烛茗没有理他。

安安静静的,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蔺遥侧脸瞥了一眼。

浓密的睫毛低垂,上面挂着几滴清泪,鼻尖泛红,双唇微微张着配合呼吸,心脏的跳动声从他胸前传来。

……这人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蔺遥失笑,小心翼翼起身,抱他回了房间。

*

这边是酣眠,另一边却是焦灼而紧张。

梁婉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看着丈夫和儿子在自己对面,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她,心里更加慌张。

桌上放着一个小册子,是纪可嘉从收藏室的画里找到的,烛茗所谓的证据。

家里收藏室很少会整理,基本上都是在外围清理一下灰,没有人会把画框摘下去看背后有什么。

这东西一放放了很多年。

是烛茗的记录本,从他上学会写字起,每天都会记下一些琐碎的灵感,笔记稚嫩,

上面的日期停在了某一天。

那之后便是空白。

被关进里面的孩子再也没有进来过,也没有把东西拿走,就任由它在这地下室里躺了一年又一年。

纪成钊这才相信,当初的说辞是多么的可笑。原来并不是进去玩没出来,而是从前一天就在里面了!

看向梁婉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陌生。

烛茗那些冷嘲热讽忽然又在耳边响着,真是句句戳心。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纪成钊忍着愤怒,厉声喝道,“你怎么敢?如果我们不回来呢?就这么关着他,说虐待都少了,你这是谋杀啊!!!”

梁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问你,结婚之前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在?”

“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多莺莺燕燕你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他烛茗到底是谁的孩子,让你居然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儿子?”

“他是谁很重要吗?你到现在还在想这些问题,就没想过自己做错没有吗?!”

恩爱的船顷刻翻倒,往日的和谐美满似乎都成了笑话。

两个气急败坏的人互相诘责,吵闹声嗡嗡入耳,连家里的阿姨都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悄悄溜回屋。

“我先回了。”

听不下去的纪可嘉站起来就往外走。

梁婉心里一惊,扬声道:“这是你的家,你回哪儿去?”

纪可嘉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双唇轻启:“只要不是这里,去哪里都好。”

梁婉怔住。

“妈……我甚至已经不敢叫你一声妈了。”

“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我这十七年,活得像个笑话。”

*

白雾升腾起,蔺遥睁眼,看见一条熟悉的长廊,不禁咋舌。

很久没有和烛茗绑定的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系统正面对线了,心中的怨气早已盖过之前的感激。

白雾凝成的墙壁中央忽然出现一扇中式风格的大门,蔺遥想都没想,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次的梦境没有先前那般痛苦。

基调是温暖的,温馨舒适的屋子里飘着茶香。

他看见烛茗在书房和一位老人家笑着交谈,老人洗茶后总是将口味最好的那盏递给他。

喝过茶,老人兴致勃勃地站在窗前拉着提琴,烛茗便笑意盈盈地用钢琴伴奏,默契十足,即便是老人有一瞬忘了谱,也依旧配合得天衣无缝。

从这扇门里走出来,脑海里依然是祖孙两人温情脉脉的画面。

“果然,是在帮他实现愿望吧。”

他轻声说,不担心系统听不见。

“如果他的愿望是让老人活着,现在这样可真不太厚道。”

“噗嗤——”

以往笑得像杠铃似的系统终于换了个拟声词,笑够了,用冷峻的声音回他:“你想多了。”

“死亡是所有人类的终点,生老病死是永恒的自然规律。”

“我们能做的从来都不是避免死亡,只是延迟死亡罢了。”

蔺遥:“可是烛茗当时!”

“他当时会死,这没错,但他也可能不会死在那个坠楼的夜晚,可能性和变数有很多。”系统淡淡打断他。

“我们只是从无数种可能性中,找到了那个他不会死在现场的可能性,就是你的出现。”

“可纪先生的情况不是这样。无论是患上脑瘤,还是手术风险,甚至是养病期间的各种并发症……到这一步,任何一个老人,除了走向那个既定的终点,都再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系统的回音在走廊里震荡,冰冷而沉重。

“可是,上一次烛茗进医院,难道不是因为延长了他爷爷的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