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钊被他话锋突转搞得有些懵:“没有。怎么了?”
“您有空去看看,靠窗有张金色画框装着风景画。画框背后应该能看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烛茗还没来得及回答,纪成钊的声音忽然弱下去,目光缓缓移开,他顺着回头,看见纪可嘉擦着嘴角一步一步走来。
脸上隐隐多了一道红痕。
烛茗眸光闪了闪:“她打你了?”
他平静的声音卷起了纪成钊的怒火。
“她打你?!她还敢打你?!”如果不是老爷子还在里面,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梁婉弄死。
纪可嘉睫毛颤了颤,拇指按着泛红的嘴角没说话。
他方才追上梁婉,想问问她到底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都好,为什么非要那样对我哥?”
“你把他当哥,他可未必把你当哥哥。我不帮你压着他,他迟早要抢了你的东西。”
“你懂他什么?”纪可嘉怒火中烧,“那些玩意儿他眼里一文不值,你何必?你把他当成假想敌了是吗?就不怕这么做迟早把您自己反噬吗?”
梁婉高跟鞋一歪,脚下趔趄,难以置信地看他,整个人都有些扭曲。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替他说话?”
“妈!!!你疯了吗?你不是这样的人……”
啪——
一巴掌甩了上来,打碎了他最后的奢望。
纪可嘉垂下头,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烛茗一眼,走到一旁。
“我没事。真没事。”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说,抑或只是自言自语。
这一巴掌,和烛茗这些年的委屈比,算得了什么。
纪成钊气得太阳穴疼,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紧绷着脸,发现他完全不想搭理自己,只好转身看向烛茗。
“你刚才说那幅画背后有什么?”
“证据。”烛茗轻声说。
“梁婉把我关在里面一晚上不吃不喝的证据。”
他风轻云淡地将这桩深藏多年的往事说出,看着身边几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震惊。
仿佛一颗石子落进水中,在深水里炸开层层巨浪,震动得人心颇不平静。
纪可嘉的嘴张得浑圆,纪成钊瞪着眼睛,而卢叔震惊之余朝老爷子的方向看了看。
终于,如释重负。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窗外正午的太阳渐渐西垂,斜斜挂在半空,用不了多久就要盖起天幕的被子,留下夕阳余晖。
老爷子终于安全地从抢救室里出来,又从死亡线上拉回了一条命。
在病房里陪了一会儿,他把空间让给了纪成钊和最近几乎没空过来的纪可嘉,自己一个人在靠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一双皮鞋忽然走进自己的视线。
抬头,顾医生笔直地站在对面。
刚才向家属汇报情况的时候,顾燃看见烛茗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也没听进去,把自己的事情忙完,抽空来看一眼,就看见烛茗在发呆。
他想起小偲的嘱托,勉为其难在烛茗身边坐下。
“还好吗?”顾医生问他。
“嗯。抢救过来就好,活着就好。”烛茗喃喃点头。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蔺遥几个月来努力到快90%的生命值,已然降至51%。
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命换一命。
不知道要用多少病痛去换这一次抢救,但所幸还活着。
顾燃和病人家属打交道,知道残忍的事实该用什么话术说出。
可烛茗似乎不行,对他越柔软,他就越心存希望。
“你好像没懂我的意思。患者这次虽然抢救回来了,可现在已经是昏迷状态,换句话说和植物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活着,有生命体征,无非是没有脑死亡,全靠药物吊着一条命,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