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飞再次瞥见夏正行脖子后的血迹,还没有消,就像一朵桃花一样深深地刻在那儿。
看了一眼祁飞立马收回视线,桃花血迹入眼滚烫,似乎要在人的眼中烫出一块疤来。
夜色逐渐浓厚,耳边翻书的声音变得飘摇。
祁飞闭上眼睛,被窝里有一股奶香味,估计是白天喝牛奶的时候没注意洒出来了些。
喝过牛奶再加上有些低烧,祁飞很快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的指缝慢慢得嵌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温暖而又有一股清冽的甜味。
那个甜味像是糖味,又像是清柠味。
祁飞分不清。
虽然她的手很温暖,但是梦境却很潮湿。
梦里祁飞是六七岁的模样,拎着运动鞋想要去洗。
明明走在路上,但身后跃上两个黑影,夺走她手上的鞋直接扔到河里。
“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你应该和黄豆一起去比赛...”
黑影的声音在半空中漂浮,祁飞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被扔在斜坡下的运动鞋。
这是他们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前几天祁飞用刀刺伤了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儿,他们就送了祁飞这双鞋。
唯一的礼物也被他们给扔走了。
“鞋子...”
祁飞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他们开始不管不顾地嘶吼起来,梦境变得更加湿润。
带着钉子的棍子被抽出来。
当棍子落下来的时候,钉子会扎进皮肤,而后“唰”得再次被拔出,血顺着钉子往下流。
他们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打祁飞。
但是吸食完毒品后,又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有的时候会给祁飞买很多苹果。
那种泰国市场用塑料网兜起来卖的苹果,满满得几乎要胀开塑料网。
他们尖叫着笑着,癫狂而又极致得快乐着。
这样得来的苹果让祁飞又是高兴,又是带着深深的恐惧。
果不其然,等药效过了之后,他们抬起手直接抢走祁飞面前的苹果。
苹果被砸在地上,带着昨夜的血味。
祁飞低着头,脸上一片冰凉。
苹果一个个滚下斜坡,梦中的它们长出了尖锐的翅膀,飞上永远眩晕而血腥的天空。
它们转过头看向祁飞那一刹,竟然有笑容。
尖叫而癫狂的、恶犬的笑容。
祁飞被惊醒了,出了一整个后背的冷汗。
她大口地呼吸着,坐直身,眼前仿佛还是那个斜坡。
她甚至分不清这会儿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当祁飞看到窗外的月亮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睡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呆滞而又缓慢地转过头,发现自己的手依旧被夏正行紧紧地握着。
夏正行睡在了病床旁,直接伏在被子上睡着了。
他明明说过会儿就会回去的。
怎么睡在这儿了?
祁飞看着夏正行这幅姿势都替他难受。
夏正行的手紧紧的拽着她,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祁飞心中对回忆的恐惧和排斥。
那些冰凉的感觉也顺着手心的温热如同退潮般离开。
黑暗中祁飞看不清夏正行的脸,只能透过月亮的余光看到轮廓。
但是祁飞却精准地看到了夏正行脖子后的那一块如同桃花一般的血迹。
祁飞甚至不可抑制地想到了白天那本论证空无的书,那本满篇都是爱情和桃花的书。
白天时她还觉得好笑,现在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好像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块桃花血的方向移开。
祁飞的眼皮子猛得一跳。
夏正行对于她的重要程度...好像已经脱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