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茫然中,祁飞皱着眉回忆着。
夏...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忘了什么人...
她的大拇如同被触电般紧紧地摁在了夏字上。
夏...夏正行。
是夏正行。
马上就是夏正行的生日。
祁飞的肩头都开始颤抖起来。
想回去。
想回去给夏正行过生日。
想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再看到夏天,才能把礼物送给他。
念头越来越强烈,让祁飞的肚子都开始痉挛起来,桅杆的抖动声越来越剧烈。
在铁杆断裂之前,祁飞咬紧牙关,抬起手立马用握着的刀往下扎——
刀在右胳膊划出一道长痕,疼痛和血一起流下来。
那一刻祁飞才猛然清明过来,猛得往后退,跌回平台上,身子砸在了地面,血溅落在灰尘上。
祁飞抱着自己的胳膊开始不停地咳嗽。
整个身体都在咳嗽,就连灵魂都好像在咳嗽,用力咳出了曾经的回忆,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小。
祁飞躺在地上,又像疯子一样开始大笑。
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心跳得飞快,血液冲刷着血管。
祁飞把刀高高地抬起将,把它对准在月光之下,而后慢慢地、虔诚地放到自己的嘴边吻着。
吻着那个已经被血沾染红了的‘夏’字。
执念逐渐散开,祁飞听见了自己曾经的哭喊声,听见了父母的哭喊声,听见了黄豆的哭喊声。
大家都很疼,但会好起来的。
要活下去啊。
如果不活着,怎么遇到夏天,怎么成为夏天?
如果想要飞起来的话就活着吧。
哪怕只是一条没有希望的恶犬,总有一天会通过某种方式实现自己的愿望——
越过浓稠的墨色爬上光明。
哪怕只是一点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
祁飞声音喑哑着看着刀,看着刀背后的月色。
“我也想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爪印。”
会有人记得的。 祁飞在高楼上躺了一整个晚上, 陪着她的是那把刀。
她背靠着水泥地,看着并不清明的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
到凌晨四点左右,天际开始出现光。
祁飞撑着发麻的身体坐起来, 靠到墙边握紧刀柄,看向天空。
空气燥热起来,紧紧包裹住祁飞冰冷了一个晚上的身体。
天空先是暗沉的黑红色,然后慢慢戴上暖融融的黄色, 渐变成橙黄色、橘黄色,最后太阳完全的越过山头登上天空, 日头光亮。
整个过程如同一层一层地染上颜料,祁飞心里也有几股力量一层一层得堆叠。
祁飞伸出手, 想要拽住那个太阳。
虽然太阳没有落在她的手上,但是祁飞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
手心跳动,心也开始跳动。
祁飞用抓着太阳的手摁在胸口, 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心中的地方正在慢慢生长, 生长出枝蔓, 抽出新芽。
祁飞站起来, 整个人好像长出了新的躯干。
走下楼梯的时候祁飞的心里只剩下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想回去。
想回去看到夏正行,看到黄豆, 看到卫风, 看到刘云和原野院的那群孩子们。
祁飞在机场的时候是跑着的,周围都如同看着疯子一样看着她。
把护照拍在柜台上的时候,祁飞甚至感觉不可思议。
她真得做到了。
她真得能回去了。
上飞机后,这股心情一直没散, 又想要哭又想要笑。
她用热毛巾覆盖在自己的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