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穆骏还是啧啧:“不过韩毅能被你唬住也是挺难得的。那个人无利不起早的。”顿一顿:“盛年的事情,我立刻联系他,我估计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找人来害你。你也别把他想得那么坏。也许是个巧合呢。对了,你今天遇到事儿和我联络很好,值得表扬,我不在的日子,你多小心,这件事儿你先应付着,看看他们什么反应,有事情及时和我联络。”
挂了穆骏的电话,吴祈宁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背后有点儿隐隐地发冷,仿佛黏腻腻地有冷汗浸出来。
她忽然有点儿后悔去越南找韩毅。
有些事儿,是原则问题,真的是不能做。
不管为了什么。
譬如易地而处,穆骏为了某些不得已的理由而权宜之计了盛欣,她会原谅他么?
好像……不会……
就如同眼前的刘熙饶不了盛年是一个道理啊。
想着想着,吴祈宁打了一个激灵,觉得有点儿发冷,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的那种冷法儿。
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吴祈宁站起身来,走进了佛堂,虔诚地跪拜在蒲团上,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茫然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混乱。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观音面前跪拜了,因为自己经血淋漓不净,总觉得污秽了菩萨。可是现在她顾不得了,她真地有点儿害怕,想求求菩萨,那些鲁莽行径,好歹帮她遮掩。
她的意中人今天早上向她求婚,两个人已经说好了办婚礼的地方,自从父亲过世,她离幸福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可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啊。
过了好一会儿,吴祈宁才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观音大士,不期然大士身边泛了黄色的对联扑到了她的眼睛里:
问观音缘何倒坐,
恨众生不肯回头。
良久,吴祈宁长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是跌坐在蒲团上,心口一阵发冷。人啊,就是惹了祸,才能明白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
出乎大家的意料,孙昊完事儿的很快。一群精英公事公办,微笑着谢绝了午饭和其他的美意,彻底把刘熙的意思意思给闹了成了不好意思。
从哪个方面讲,这都不是好兆头。
果然,盛欣和林月娥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到了吴祈宁的办公室:“可了不得了。他们要搬走咱们财务室的电脑和总账。”
吴祈宁就觉得眼前一花:“为什么啊?”
林月娥说:“不为什么,他们完不成税收任务,要预收咱们税款。詹爷爷那边一笔合同在那里。就要收税了。我说哪儿有钱啊,他们不管,说怎么也能找出来。”
吴祈宁定了定神:“讲理不讲理啊?哪儿有这么操作的?还没收回来货款呢!”
程月娥气得打跌:“他们就要,咱怎么办呢?拧得过他们吗?下个月还开票不开?报税不报了?”
吴祈宁忍着火儿问:“要多少?”
程月娥比了一个巴掌,简直气急败坏:“咱现在哪儿拿得出来啊?”
吴祈宁“啊”了一声,只觉得一阵头晕,天旋地转。后面儿程月娥说的什么,她统统没有听清楚,就看见财务总监红鲜鲜的嘴鱼一样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还是要吞了啥……
吴祈宁慢慢地撑住了办公桌的边儿,咬着下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这一晕过去,估计这帮老娘们儿就得自乱了阵脚。
马云说的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吴祈宁喝了口热茶,盛欣早起茶叶放多了点儿,滤网都没拦住,吴祈宁含着漂到嘴里的茶叶末,当时很想啐马云一脸:我长这么大,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想到这儿,她忽然又顿住了:也并不是啊……
无可奈何还是放了孙昊搬走她们的总账。人家是政府机关,往死里拦是要出事的。
吴祈宁只觉得办公室里气压低,中午特意溜达到工厂对过儿寡妇开的馄饨店里,要了一碗鸡汤馄饨面。
低屋矮桌塑料凳子,布帘子后面是厨房,蒸汽冒出,是什么蒸饺一类出锅了吧?透出来很活泼地烟火味道。
吴祈宁来得早,还没完全到饭点儿,寡妇大姐眼见这位女子衣着贵重且愁眉不展,但是真不像是下这类狗食馆儿的人,特意和她寒暄了几句:“您在哪儿工作啊?路过这里吗?还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