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博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绝类盛年似的鄙夷表情:“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像我要把你怎么着一样。”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吴祈宁:“我们家人对容貌要求是很高的。”
吴祈宁气得一撒手:“我不推你了。”
盛博笑得很灿烂,忽然又转换了话题儿:“对了,咱们学校正门上写着什么?”
吴祈宁下意识地说:“理想。”
盛博问:“门后呢?”
吴祈宁蒙蒙地说:“坚持啊。”
吴祈宁傻乎乎地看着盛博。
盛博笑呵呵地看着吴祈宁。
夕阳给坐在轮椅上的这个老年残疾人镶了个好看的金边,他两鬓斑斑,却依旧难得的眼神清澈,笑容干净地也像个第一天走进大学的小小少年。
盛博把银行卡塞到了吴祈宁的手里,用力地拍了拍:“我记得五十五周年校庆的时候,我去过求实礼堂,看过你们民乐团的节目,那个吹笛子的小姑娘是不是你?我记得,你用一只小笛子吹开场白,声音响亮得能高到天上去。那声量,小牛犊子似的……”说到这里,盛博闭上眼睛,认真地跟着记忆哼唱出一段曲子来,好像真地回到了自己的十八岁:“五星红旗高高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伟大的祖国,从此变得繁荣富强……”
熟悉的曲子,如在眼前的场景,无数回忆、小时候的理想、曾经发过的誓、热过的血,一点一滴,过电影似地从眼前飘过去,吴祈宁也曾经是个相信什么都会变好的小姑娘,也有过属于自己的雄心壮志。
那样懵懂无知、那么少年轻狂……
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吴祈宁握住了银行卡,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把头埋到了盛博的膝盖上,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他妈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儿了呢……
哭也哭了,钱也拿了。
吴祈宁臊眉耷眼一路把盛年他老人家的爸爸推回了家。
盛年的爸爸住一个比较大的单元儿,见证了灵周科技以前的富裕。
吴祈宁眼角儿扫了扫,客厅里放着简单的行李,看来盛年回来之后的巢穴就在这里。
呵呵,盛年啃老。
随便在屋里转了一圈儿,看见厨房里还有零星的外卖剩饭剩菜。
而且是盆朝天,碗朝地。是了,被人伺候了一辈子的盛年不会有规制屋子的概念的。
吴祈宁挽起袖子,帮着收拾了收拾厨房。顺手给盛博大师兄做了一大碗番茄鸡蛋面,顺便拍了根儿黄瓜凉拌上。
热热闹闹地给盛博端了过去。
轻车熟路地做了顿饭,吴祈宁心静了不少,略微明白了一点儿,她说:“唉,不对啊。叔叔,你怎么找上我了呢?您应该去找少东家穆骏啊。”
盛博端着面汤碗,微微地叹了口气:“我这个侄子啊,我得夸他一句:聪明仁厚,专业精深。可以做一任太平天子……”
吴祈宁沉了沉,笑一声:“有福之人。”
盛博苦笑着也点了点头。
吴祈宁又想起来了:“那您怎么不挤兑您儿子盛年呢?”
盛博笑得更加苦涩了一点儿:“我们盛年啊,他是真没办法了。”
吴祈宁怪叫:“您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盛博一脸理直气壮:“你要是都没办法了,就真没办法了。再说,我看了,你这孩子方额广颐,鼻直口正,是个聪明不过的姑娘。对了,用你们现在孩子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女汉子!”
吴祈宁气得一抖手:“去他妈的女汉子。您这不是坑我吗?”
盛博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不要骂街。”眉目弯弯,活脱一个狐狸精似的盛年。
吴祈宁走到没人的厨房反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陪着盛博看了会儿电视,也不见盛年回来,谁知道他死到哪里去了。
吴祈宁看看天色不早,也就起身告辞。
临了,她问了问盛博:“您这房子,是卖了?还是抵押了?”
盛博实话实说:“抵押。卖的话,一时间没办法这么快出手啊。”
吴祈宁点了点头:“拿好了您的凭据。咱争取把它赎回来。”
盛博眼睛一亮,旋即又灭了:“说你胖你就喘上了。你要是有这么大本事,还至于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