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宣怡和郑孟阳怕他这样下去憋坏了,一下课两人就轮番跑来拉着他出去看风景。
这天中午,三个人聚在学校边上一家小饭馆,郑孟阳看着简耀淡定地埋头吃饭,问道:“你真要住校啊?”
“不然有假?我申请表都交上去了。”简耀说。
“你考虑清楚啊,八人宿舍,还没热水,想洗澡只能去淋浴室,我听说在那里洗个澡贵的要死,别人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圣水池。”周宣怡道。
“我看上去像没钱洗澡的人吗?”简耀翻了个白眼,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这顿我请了。”
周宣怡竖起大拇指:“行,你土豪,你牛逼。”
郑孟阳:“不然你住我那儿吧,反正我爹经常出差,我妈打麻将回来得晚,咱俩还能有个伴。”
简耀摇了摇头:“我妈的事我奶奶还不知道,她还以为我住小破屋,去你那儿又要解释半天,太麻烦了。”
周宣怡大喊一声:“那你就住小破屋啊!多方便!”
这话一说完,一个桌子的人都安静下来,周宣怡看见简耀的表情,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不吱声了。
简耀也有想过就住在小破屋。
小破屋里东西应有尽有,除了冬天没暖气有些冷,再没别的缺点。
但他在里面住了两天就受不了了。
江昭的东西随处可见,起初他还想着会有人来将这些拿走,还怕自己会舍不得,结果张文斌来的时候告诉他都不需要了,这些东西就这么留了下来,简耀却没有得到它们的喜悦。
他看到就难过,扔掉又舍不得。
这个话题很快被郑孟阳和周宣怡唱双簧似的带过了,简耀早上交完申请表,当天晚上就搬进了宿舍。
六中住校的人很少,八人间加上简耀只住了四个人,空间很大。幸运的是那三人里有两个是高三学生,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另一个和简耀同级,但每天不到门禁时间都不会回来,回来也是一人闷在床上玩,宿舍里基本不怎么吵。
大部分时候简耀都在宿舍学习,后来天气渐渐热了,简耀一人在宿舍开空调费电,才转到自习室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简耀很快霸占了年级第一的位置,岿然不动地屹立于光荣榜最上方,不过一个学期的时间,大家谈到年级第一时想到的不再是江昭,而是简耀。
升上高三的时候,简耀有想过江昭会不会休学完回来,甚至细心整理了高二下学期的资料,想着到时候他能借鉴一下,补起来也快一点。
后来他从张文斌那儿得知江昭转校后重读了高二,资料便没了用处,被周宣怡借了过去。
周宣怡到了高三终于有了紧张意识,为了抱简耀的大腿甚至也办了住校,除了他以外赵琦也住了进来,占据了原先两个高三学长的床位。
宿舍瞬间热闹了不少,不过基本是两人问题一人讲题,周宣怡和赵琦入住前就约好这一年戒网,并互相监督,此后他们的乐趣就成了研究简耀的笔记,等从一堆鬼画符中认出题目的解法,他们便领悟了这道题的精髓。
高三一整年都是强化复习,时间过起来就更漫长了,每天被成堆的题目包围着,越来越多的考试令人麻木,老师说这就是学校的目的,让大家对待每一次考试都像对待高考一样,等高考真的到来时就不会那么恐惧了。
简耀的日子过得更加单调,学习以外的活动能省则省,十八岁生日那天,他请几个兄弟一起吃了顿饭,顺便给郑孟阳出国壮行,后来就再也没参加其他活动。
单调的日子过起来反倒不那么慢了,天气由热转凉又由凉转热,不知不觉间各班挂上了高考百天倒计时的牌子,一模二模三模,一次又一次的考试,距离高考也越来越近。
这段紧张的时间里,唯一让人放松的是拍毕业照那天,学校允许大家画一点淡妆,但却要求统一服装,必须穿校服。
一班班主任要求所有人穿夏季校服,简耀得知此消息后很想申请回五班拍毕业照,但是这种事当然只能想想。
他夏季校服从高一开始就没穿过,早不知扔到哪去了,周宣怡和赵琦说借他,但他拒绝了。
拍毕业照前的那个周末,简耀回了一次小破屋。
他算不上多恋旧,但习惯将东西储藏下来,以后想起时能拿出来看一眼,小破屋的每一处地方都是他珍藏的回忆,于是离开后他干脆将屋子锁了起来。
打开门后,简耀站在门口愣了好久。
小破屋的摆设没有变化,可地上肉眼可见地粘着灰,墙角挂着蜘蛛网,床上起了黑色的霉,桌上地上还有很多老鼠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