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指了指:“你看那个穿着红色短袖的,他就是。还有那个右裤脚卷起来的,他也是。最后一个看到拐角坐在阶梯那里带着草帽的小伙子了吗,就是他。汽车站就这三个倒腾外汇的,你去问问吧。”
大门牙道了谢,先去找了穿着红色短袖的。
大门牙站在红色短袖男面前:“你好,你是倒腾外汇的吗?”
“对,换汇?”
“怎么换的?”大门牙说,“准备让朋友帮我去国外带点家电,没外汇不行。”
“你要换多少,正常情况下,一美金换五块五毛钱人民币。”
“这么贵,听别人说正常价是一比四。”他熟练地掏烟递火,“兄台哪里人,口音听得亲切?”
“我皖省的。”红色短袖男猛吸了一口,“你说的都是之前的事了,从年初开始,市面上一直有人在高价收购外汇,都不知道他们图啥?”
“你们收外汇怎么收的?”
“一比三到一比四之间,看量。怎么你有外汇?”
“没有没有,我就问问。不过这也太贵了,我得去别的地方问问。”
“应该的。说实话我这手上外汇也不多,有点耐心,一比六都能倒腾出去不少货。不过看在烟的份子上,我给你个底价,一比五,其他的倒汇的如果给不出更好的价,你再过来找我。”
“好,谢谢你。”
大门牙告别之后,又很快沿着孙哥的指示找到了第二位倒汇的。
“你好,兄弟,我想换汇?”
“一美元换五块五毛钱人民币,如果换得多可以稍微便宜点。”
“听这口音,川省的吧。”大门牙又熟练递出一支烟,开始套近乎,“徐当家你认识吗?以前我跟他在一个工地。”
这人一脸不耐烦:“老子单打独斗,不抱团。要换汇就换汇,罗里吧嗦,不换汇别打扰我做生意。”
这人态度太差,反正也没想现在就换,大门牙找了个理由借机离开。快速切换到最后一个。
这最后一个人还实诚些,直接给出来一比五,也可能是看他在广场上问了个遍,直接给出个优惠价。大门牙还特意问了一下他是哪里人,京城的,更远了。
三人再次汇合,大门牙将对话统统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陈小哥,你要是不急,慢慢出能出挺高的。”大门牙接着说,“关键是我摸了下底,这一块还没有抱团势力介入。”
“抱团势力?没有抱团势力说明什么?”陈许从一边的小摊给大门牙也拿了一只盐水冰棍,“你慢慢说。”
陈永安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这个时候也有些好奇。
“那我就跟你们说一说这里面的江湖事。这年头,能来深城、广州一带打工的都是各省的苦哈哈,尤其是以南方诸省居多。大家出门在外,为了不受别人欺负,自然而然根据地理来进行抱团。几个大的省份就组建形成了鄂帮、闽帮、湘帮、川帮,偏远些的还有皖帮、苏北帮……不枚胜举。目前来说,风头最盛的是鄂帮,他们的高老大当年单枪匹马从粤省过来,一分钱没有问政府要地要建工业区,如今手握两家工业区,成了半个官面人物。鄂省后来的那帮苦力就主动认他做老大,当然人家自己不认账……”
“你能不能说重点?”看着大门牙越说越远,陈永安忍不住打断。
“就打比说这汽车站,车票黄牛都是湘帮的,卖衣服的都是鄂帮的,各个地段,做什么买卖,这些都得靠拳头说话。”大门牙将拳头竖在身前,“外汇这块我问了下,车站前面三个人,全是单打独斗。我估摸着实在是这个外汇太难找了,虽然利润丰厚,但是养不起太多人,所以他们就没有介入。”
“然后呢?”陈许问。
“我准备转行,我觉得这块生意有搞头,想做这块生意了。”大门牙皱了皱眉头,“就是不知道外汇去哪里弄更方便些?”
“这还用想吗?”陈许拍了拍陈永安的肩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门牙这人商业嗅觉足够灵敏,目前看人品也没有什么大瑕疵。反正陈永安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也只能继续呆在南湖宾馆,不如先赚赚外快挖第一桶金。
陈永安不明所以,陈许继续说:“表哥刚刚还升了官,接触外宾更容易了,弄些外汇岂不是很轻松。”
大门牙眼前一亮:“对呀,我单想着自己搞,没想着和陈哥合伙。”
陈永安心里没底:“靠谱吗?”
“反正试一试又不赔钱,这样吧,你们的第一单生意,我来照顾。慢慢帮我出掉,一个月之内寄给我就可以。”陈许帮陈永安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