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不安全。我今天和明天都留在军中,后天能回来一趟,到时候有什么安排再和你说。”
他站起来,把军帽戴好,回头看着站在餐桌边的沈令迩,说:“跟着我,你会冒很大风险,可我实在不想再让谁因为我而死了。”
直到张劭溥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沈令迩又坐下,小口小口喝着牛奶。他最后一句话里,有一个“再”字,难道真的有什么人因为张劭溥而香消玉殒吗?沈令迩皱起秀气的眉毛,轻轻咬住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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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劭溥走进军政楼的时候,各个科室都在整理资料,重要资料可以携带的就带走,其余全部焚毁。电台、发报机和电话也都拆卸下来。
张劭溥眉头拧了起来,拉住刑侦科的李副科长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打了败仗似的?”
“不瞒您说,”李副科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我也是早上刚得的消息,旅长下达命令,各科室做好准备,等攻下长沙,就把军政处迁到长沙去。”
简直胡闹!
张劭溥的眉毛拧成川字,长沙易攻难守,就算把长沙打下来,长沙也只能算是一个粮草补给或者军械所,把军政处搬过去是何异于痴人说梦。
“无妨,长沙是一座大城,补给充裕,再加之其四通八达,水路兼备,咱们把大部队搬过去,在此便可高枕无忧了。孟勋你太过谨慎了,容易错失良机。”吴佩伦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从酒架上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尝尝勃艮第的红酒,法国这么多酒庄,我最喜欢这,黑皮诺酿造,就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吴佩伦微微一笑,给张劭溥面前的酒杯倒满,张劭溥站起身接过道谢。
不过他实在无心饮酒,牛嚼牡丹似的喝了两口,说:“旅座,南下打长沙,咱们养精蓄锐,时机已经成熟,但是谭延闿部以逸待劳,伺机而动,我们需要暂避锋芒,这转移军政处的事……”
吴佩伦皱了皱眉毛,轻轻摇动着酒杯说:“长沙我是非要站住了不可,古时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就是要让战士们有决心,长沙必取。”
“旅长……”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吴佩伦脸上露出淡淡的不悦,“孟勋啊,服从才是你的职责。”
张劭溥在跟随吴佩伦的这几年中,一直对他十分敬仰,事事遵从,这和吴佩伦的军事能力是分不开的,但是张劭溥这次心中实在不安,他在心中默默叹气,看着吴佩伦自信的表情道:“那我也回去准备。”
吴佩伦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向他摆了摆手:“去吧,路预生应该从王参谋长那里回来了,我让他去等你了,人手不够再跟我说,我这边的人再调给你几个。”
路预生一直在宋浩扬手下做事,宋浩扬的死最终以“壮烈殉国”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路预生被调到了张劭溥身边。
张劭溥的办公室在三楼,他走上木制的楼梯,走到三楼就看见路预生在等他。路预生今年二十四,在河北入伍,因为有宋浩扬的这层关系,张劭溥对他也尤其亲厚一些。
路预生在宋浩扬死后被带到六办里盘问过,这次没有让张劭溥插手,是王参谋长带人审讯的,办公室也被翻了个底朝天,总算给了他一个清白,如今让他跟着张劭溥,大概也有安抚他的原因在。
“副旅长。”路预生向他行礼。
张劭溥点点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久等了。”
张劭溥的办公室不过二十平米,论大小,可能和吴佩伦的办公室相差无几,但是装饰却逊色很多。房间内只有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一个壁橱,一组布艺沙发罢了,收拾起来也很快。
路预生帮从外面搬进一个火盆,把资料逐一放进去,看橙黄色的火舌把它吞噬。
“副旅长,”路预生把最后一张纸投入火盆的时候突然开口,张劭溥回头静静地看着他。
“我说宋哥是冤枉的,你信吗?”路预生的嘴唇颤抖着,声音也很轻。
张劭溥微微蹙眉:“他的办公室里有岳阳的军事布防和军政楼的换岗时间,他自己也供认不讳,你为什么说他冤枉?”
路预生年轻的脸上带着悲伤:“我跟着宋哥有两年了,他对待工作的态度有目共睹,只是从四天前,他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我问他怎么了,他却让我照顾好他的妹妹,还把他存钱的钱庄告诉我,说一旦他出事,就把钱给他妹妹送去,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要出事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