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安垂眸望着他,问道:
“去干吗?”
秦郁之平静撒谎:
“处理文件。”
阙安身体往后退了两步,头微微仰起,逼视着秦郁之,像是能看透人一般。
他垂下头,突然问了一句:
“秦郁之,如果有人想要你的命,你会怎么办?”
秦郁之愣住。
与其说是在问秦郁之,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声音低哑的不像他平时,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懒懒的调子无端听起来非常磨人。秦郁之沉声道:
“他会被法律制裁,到时候会判刑,这是法律该管的事,而不是我怎么办。”
阙安望着秦郁之,似是觉得这种说法很有意思一般,歪了歪头:
“然后呢?”
秦郁之平静的注视着阙安:
“然后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阙安抬起眼,视线落在秦郁之脸上:
“换一个地方继续活着,你们人类管这叫做惩罚?”
秦郁之手下意识缩了一下,抬起眼看着阙安。
阙安声音调子还是懒洋洋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质问:
“秦郁之,他可是想要你的命。”
秦郁之身体往后微倾,质问阙安道:
“然后呢,我也要要他的命吗?”
两人打着哑谜,明明都知道指的是谁,说的是什么事,却偏偏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盯着阙安,索性把话摊在明面上讲:
“人类有人类的规矩,他想杀我确实没错,他这十几年来做过的勾当确实数不胜数,猎杀野生动物,做非法生物实验,谋杀未遂,这些罪不容诛甚至死有余辜,但是人有更恰当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法律和规则讲量刑,犯了错,自然有国家和法律来约束你,而不是屠杀和杀戮,要人人都握着一把刀,像野兽一样,随时准备上手捅死自己对手和讨厌的人,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阙安凝眉,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刺耳的字眼:
“野兽?”
秦郁之叹了口气道:
“我没这个意思。”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喻的确实不太恰当,忘了顾忌面前这只狗的感受,狗不算野兽,但好歹也算动物,和野兽如出一辙。
动物有兽性,人有人性,两者不分高低优劣,只是长年累月生长环境所造成的思维方式不同而已。
阙安冷冷打开他的手,望着他道:
“野兽怎么了,有的人活在世上,活得还不如一只狗,又比野兽好到哪里去。”
秦郁之沉默的看着他,灰雾色的眼眸对上黑色的眼,其中情绪不明,暗暗有风暴在酝酿,像是即将展开一阵交锋。
原以为阙安还要死缠烂打时,阙安却出乎意料的放开了他,双手从墙上收了回来,垂在身侧,转身就走。
对峙的胜利来得太过轻松,让他产生了些许错觉,感觉面前这人好像和平日不太一样,但仔细看去,阙安还是一脸淡淡外加慵懒的神情,一副不着四六的情绪和表情。
他下意识叫住人:
“阙安?”
阙安跟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出了客厅,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秦郁之叹了口气,知道面前这人情绪上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哄不好了。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决定还是先去把容创那边处理了再说,眼下那边比较紧急,至于阙安,只能回来再慢慢哄了。
秦郁之往紧闭的房门门口望了一眼,最终带上门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彼此一天见不上几面,秦郁之一天除了晚上回到家睡觉,白天基本都在公司,为了容创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脑子里被细密的账务和细节填满,根本无暇顾及阙安,而阙安也表现得比他还忙的样子,恢复了之前找不到人的做派,甚至比之前更甚,一个礼拜里有五天找不着人,做好了饭也根本不回来吃。
刘管家看着这两人,即使偶尔有机会在同一张餐桌上也基本相顾无话,各自吃各自的,这次闹得好像还挺严重,上次两个人也就是小打小闹,偶尔还托他传几句话,担心彼此的那股劲儿都清清楚楚摆在桌面上,但这次真是跟两个冰块没什么区别,彼此就算靠在一起也捂不热。
刘管家默默看着,心里也难受,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任由这两个人冷着。
现在晚上都是管家负责给秦郁之送药,一到了书房不知是不是少了个人体温的原因,他总觉得格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