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做手术不需要理由,做手术才要理由。年轻时想要的东西我都得到过了,除了你妈妈走得早这个遗憾外,我别无他求,看到你如今也不错,这世上我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绑上手术台吗。”
“怕呀,所以你可千万别。”付远航还有心和他开玩笑。
“小陵。”付远航叫出儿子的小名,如果他没记错,上一次当面这样叫他时孟倩还在世,“你知道的,我这个病,确诊就是判了死刑,手术可能管用,那也只是拖日子,我的身体我清楚,就算熬过手术,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强的求生意志再熬个几年,不如让我少点痛苦,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不想让你少点痛苦,我要你活着,越久越好……”
付止陵的声音里难掩脆弱,付远航非常不习惯这样的他,他看着低着脑袋颓然坐在椅子上的付止陵,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却始终够不到,在付止陵抬头前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
“再说吧,我这还没死呢,不急。”
“手术时间已经定下了,下周二,医院最好的专家。”
“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听人说话呢。”
“跟你学的。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我给你带汤。”付止陵说完就匆匆走出房间,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
一出病房,付止陵直奔楼顶,再次站在上锁的天台门口。
等禹东找见他时,付止陵的眼角已经风干,他看见禹东来寻他,对他笑了笑,“回家吧,给你做好吃的,你一直跟着我跑来跑去,很累吧。”
禹东摇摇头,他不累,累的明明是眼前这个人。
夜里,禹东非要和付止陵一起睡,这几天付止陵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他怀疑付止陵晚上根本没睡觉,禹东理解他的焦虑,可他的某些反应实在太不对劲了,再这么下去,禹东担心付止陵会先撑不住。
“天气这么冷,你忍心一直让我睡气垫床啊。”禹东发起可怜攻势。
“那气垫床的抗寒标准户外用都足够,暖气也是整夜开着的。”
“我不管,我就是不舒服,睡气垫浑身难受,我要睡床,不然我周一不上班了。”
“你拿不上班来威胁我?”付止陵简直要被气笑。
禹东直接扒拉在付止陵身上不肯放手,“可怜一下我的老腰老肩膀吧,我也到能犯职业病的年纪了,就当给我预防了,嗯?”
“……”
双方一番拉扯,还是付止陵先败下阵来,他的精神实在不好,没功夫也没心思找理由把禹东赶走,心慌惊醒时身边能有个人陪着,似乎也不坏。
那天晚上付止陵很晚都没能睡着,禹东发现后问他:“是不是我在这让你睡不着,要不我还是回书房睡吧。”说着就要起身挪地方。
“不是。”付止陵赶紧拉住他,帮他把掀起的被子重新压好,“是我自己睡不着。”
“你这几天都是这样吧。”禹东问。
付止陵没吱声,事实确实如此。
“我知道你心里压着事,可你也不能这样啊,身体哪受得了。”
“……”
禹东往更贴近付止陵的地方挪了挪,他侧躺着,一手穿过付止陵的颈下,一手搭在付止陵的腰上,完全把他锁在怀里的姿势。
一下子变得这么紧密让付止陵有些不自在,但绝不是讨厌。
“睡吧,我守着你,看你睡着我再睡,来,把眼睛闭上。”禹东低声哄着付止陵。
“哪需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儿。”付止陵有些赧然。
“从不肯睡觉这点看,你确实很像个小孩儿。”禹东开始有节奏地轻拍付止陵的背, “只有养好自己的精神,才有力气去处理明天的事,乖,闭眼睛。”
付止陵无奈,这人真把自己当小孩了,换做平时早连讽带踹地送他出门了,不过现在,就让自己软弱一次吧,就这一次。
在禹东怀里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和气息,付止陵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没想到最后还是睡着了,这是得知付远航生病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失控
第二天,禹东公司临时有事,只有付止陵一个人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