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振宏还挺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索性也就按照规矩答了,“要。钉鞋的话要多补五块。”
材料加人工费,这个价也算便宜了。
“那我不钉。”
而林知的回答也很干脆。
聂振宏听完客人的回答,倒没半点少赚钱的不高兴。
反而是听到青年的回答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不禁有趣地笑了一声。
“成,那你边吃早饭边在这儿等吧。一会儿就弄完了。”
“嗯。” 林知点点头。
但他也没立刻就吃早饭,而是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找到最近的一个通话,回拨了过去。
“赵主管。”
“嗯。”
“还没。我鞋坏了。在修。”
“要晚半个小时。”
“好的。再见。”
聂振宏听见青年跟那头说话,回答的十分简明扼要,直白得他都能猜出那边在问什么。
等那边同意了,这头半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立刻挂断了电话。聂振宏感觉自己都能想象得出,那头接电话的人心情有多憋闷。
这小伙子,太好玩儿了。
“哎,小聂。” 这时,隔壁杂货店的老板娘张翠芳举着一根筷子探出头来。
“我煮了苞谷,糯得很,快拿根尝尝!”
张翠芳虽然有点八卦碎嘴,但人还是很直爽的。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挨着这么近,她时常有煮了好吃的好喝的,都愿意跟聂振宏分享。
聂振宏晃了晃手里的胶,“谢了张姐,我正忙呢!”
他本欲拒绝,但瞥见林知放在柜子上的早餐口袋,话又转了个弯,“我这客人也没吃呢,要不您给他尝尝?”
聂振宏还记得之前林知跌倒后对着早餐有点嫌弃的模样。恐怕是已经不想吃了的,但苦于手头没钱,只能勉强。
他自己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人真穷的时候,什么都能吃得下去。
这时做个顺水人情,对他一点碍也没有。
“你手艺这么好,算帮我留客了。” 聂振宏怕张翠芳介意,又多加了句话。他这边新客不多,都是住在附近的老回头客,林知算是个新面孔。
“嗐,多大点事儿!”
聂振宏腿瘸嘴不瘸,两句话就把张翠芳夸得喜笑颜开。她干脆从自家铺子里走出来,直接钻进鞋店里,把手里用筷子串上的玉米一把塞进林知手里。
动作快得林知都没反应过来,也无从拒绝。
“这白水煮苞谷,要个屁的手艺!”
她送完吃的,才去回聂振宏刚才的马屁,“你呀,要夸就夸老朱这菜进的好!我早上刚从他那儿薅的!”
“那也得靠您会挑,才能挑出来啊。” 聂振宏笑道,“刚才煮的时候我就闻见清香味儿了。”
两人口中的老朱是这条街斜对面的一个商贩。
一家五口,守着个十多平的铺子。白日里,铺子被老夫妻俩用来卖瓜果蔬菜,到了夜里,则架上几张桌椅板凳,儿子儿媳在门口卖烧烤。
他们家里还有个刚满两岁的小孩,一家人趁谁空闲轮着带,虽然辛苦,但日子过得也算红红火火。
张翠芳就喜欢聂振宏这张嘴。会说话,不像她家那个死胖子,句句说出来都气死人。
她转身风风火火的又回到自己店里,隔了没几秒就端了个瓷碗出来,给聂振宏垛到他身旁一空板凳上。
“你没空啃苞谷,喝点水总有时间嘛!” 她指了指碗,“我给你舀了两瓢玉米须须煮的水,清热祛湿的,空了喝点润嗓子!”
说完,也不等聂振宏答应,又风风火火走了。
独留下两个男人,在铺子里面面相觑,同时笑了出来。
只是聂振宏笑的时候放得很开,一口白牙大张开,眼角都能笑出两条褶子来。而林知,只是抿着唇稍微动了动嘴角,让那对梨涡又出现了一小会儿。
“吃吧,张姐人挺好的。”
聂振宏笑完,下巴朝林知手里握着的东西扬了扬,“糯玉米,趁热吃。比你那包子香。”
林知下意识就按男人说的做了。
只是手里的玉米棒递到嘴边正欲啃,他手忽然又停顿了下来,不动了。
聂振宏这会儿已经把速干胶抹好,正把后掌的裁片往鞋底固定。他眼睛扫到林知的动作,忍不住问,“怎么了?”
感觉这小朋友好像时不时会发呆啊。
“…… 没洗手。”
林知眉头微皱,有点为难。
“啥?”
聂振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