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羞嘛,我明白我明白。否则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躲不过一个小姑娘?」
说完,还假惺惺地抚了一下胸口。
「家里的傻猫终于会捉老鼠了,阿爸好感动。」
「……你够了。」
面对这人十多年如一日的不着调,傅白雪很无奈。
刚才那是他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怕贸然躲开伤了对方的颜面,谁知道会亲上了啊!
「嘻嘻,不听不听~」
零半真半假地捂着耳朵,像是真的生气了,又像只是在玩笑。
就像疯批没法理解正常人,正常人也总是搞不懂疯批的想法。
傅白雪有口难言,他又一次感受到笨嘴拙舌的困扰,很多事他不是真的想沉默,而是确实很难说出来。
见他真有点急了,零捂着嘴噗嗤噗嗤笑得很坏。傅白雪陡然明白,刚才零都是在逗他,其实对方一点也没介意,也没吃醋。
这当然是好事,可傅白雪反而更郁郁了。
零笑够了,伸手过来掐他的下巴。
「真生气了?」
「……没有。」
他垂下眼睛。如果为这点小事就生气,也太幼稚了。
「那就是不开心了。」
男人笑吟吟地凑过来,那只掐着他下巴的手用了点力,把他的脸转过去,然后如蜻蜓点水一样,轻轻落了一个吻。
正正好,印在了刚才那个姑娘亲过的地方。
傅白雪反射性抓住那截又要飘走的袖摆。
「你什么意思?」
其实他想问,你是不是在吃醋。
零无辜地耸肩,然后吹了声口哨。他眼睛明亮闪烁的样子,才像是偷吃后不肯认帐的猫咪。
是只最可恶的猫咪。
傅白雪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无需多言,哪怕对方莫名其妙地改头换面还失了忆,但只要十五年之约一过,他就可以把一切告诉零了。
当零每次说他们是挚友时,傅白雪忍不住会疑惑,他们仅仅是挚友么,他们难道不是彼此的唯一么?
爱情也好,友情也好,亲情也好;陪伴也好,争吵也好,并肩也好。
这些东西,他们统统都是属于对方的,这种感情,除了用“唯一”,还能用什么来形容呢?
可是零似乎不想再等了,对方渐渐有了新的家人,不愿意只做他的唯一了。
没人明白当零兴致勃勃地告诉他,他要收养昭瑶,把对方养成自己的Alpha时,傅白雪心中的感受。
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昭瑶。这种事放在他身上,其实挺异常的。
因为过去的经历,傅白雪对人际关系总是很苦手,但又总免不了打交道,所以只能选择了笨拙地一刀切。
他会宽容地对待所有他纳入地盘的人,而其他人,在傅白雪的眼里,都是会动的肉块,可以直接无视掉。
昭瑶是唯一一个,既被他接纳,又不被他喜爱的人。
零总是为此不甘心,很想在他面前说说昭瑶的好话,尤其是在他血虐昭瑶和芬里尔的时候。
有次对方甚至很困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真地吃一个小孩的醋?我现在只当他是弟弟啊,明明你连小商都不介意。”
傅白雪当时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要如何说,总是能在昭瑶的身上,看到过去的自己。
从那种野蛮生长、跌跌撞撞的劲头,再到懵懂无知、乍遇贵人的运气,还有那优异到可怕的天份……杀人的天份都太像了。
而恰恰好,傅白雪不是一个很喜欢自己的人。
他第一喜欢的是零,第二喜欢的是和零很像的巫商,第三喜欢的……第三喜欢的,是
「什么,小白放在第一位的,竟然不是自己?那是谁!?」
「……」
「到底是谁,快告诉我啦,这个问题我真的好奇很久了相信我,真的非常非常久。」
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短促地笑了一下。他一点都不信,因为对方就是在骗人,他们明明认识还没几个月。
「啧……别摆出这副表情啊你这个无口少年!我要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真的没骗你,就是很久了。所以告诉我嘛~」
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喜欢撒娇的人,他拿这种人好没办法。
年少的傅白雪被缠得受不了,窘迫得耳尖都红了。
其实他很想告诉对方……那个人就是你。
是你,一直是你。第一也好和第三也好,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全都是你。
但是他真的说不出口,正常的交流已经要了他的老命。再深一些的话,那些肺腑之言,那些倾慕和爱意,就像是被巨石压在地底,他就是……讲不出来。
每当他看着零笑盈盈的脸,心底都像是有暖流冲刷而过,想要说点什么时,眼前却总是浮现出父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