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_作者:余酲(5)

2022-02-11 余酲 甜宠文 he

  脱去大衣,越发显得那人身材颀长,手随意抄在西装裤兜里,让他整个人有种漫不经心的倨傲。

  事实也是如此,那男人立于二层,却有如站在遥远的山巅,令人不由得飘浮起来。

  脚刚离地,又被身旁人谄媚的声音拽回地面。

  张绍元满脸堆笑:“这么巧啊,席少。”

  江若看见那男人不甚明显地点了点头,似在应答。

  接下来是张绍元一连串的恭维讨好,什么下次请客务必赏光之类,一概没有落进江若的耳朵。

  江若自顾自想,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又听到了多少?

  待看清楼上那人始终薄唇微抿,眼底一片沉寂,才倏然清醒。

  如果栏杆是凿不穿的铁皮,那么隔在中间的空气便是钢筋水泥,将楼上楼下彻底分为两个世界。

  迅速收起了无意义的庸人自扰,江若扬眉,冲楼上抛了个挑衅意味的笑

  你们自诩上等人,还不是蠢到被我骗?

  也许是错觉,江若看见那人静无波澜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审视都谈不上,充其量看个热闹。

  走到门口,江若鬼使神差地回头,正看见那被称作“席少”的男人转身,往锦苑最豪华的包厢行去。

  脊背挺拔,姿态却轻慢,身在名利场中却置身事外似的。

  感应门打开,外面刺骨的风灌进来,衣着单薄的江若狠狠打了个哆嗦。

  却没有贪恋室内的温暖,而是甫一出去,就头也不回地钻入寒潮。

  反正这种地方没机会再来。

  两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有交集。

第二章 高级货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刚好凌晨两点。

  左手边的卧房门缝有光漏出,江若上前叩门两下,轻轻推开,就见安何正挣扎着坐起来。

  赶忙上前按着他的肩让他躺回去,江若从西装里层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这下放心了吧?”

  安何虚弱地摇头:“我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江若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后天不是还要出活儿?”

  两人算同行,相识于一个剧组。

  当时江若是叠在安何上头的一具尸体,刚经历了乱哄哄的打斗戏,都累得不想动弹。饶是如此,江若还是生怕压着下面的人,躺的时候用胳膊肘撑地面,没叫安何受太多罪。

  举手之劳,江若权当练核心力量,安何却因此生了感激之心。

  那场戏之后,两人边吃盒饭边聊天,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合租是安何提议的,理由是江若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时江若问:“不会是前男友的感觉吧?”

  如此轻松地道明性向,倒是替安何解决了不知该如何坦白的烦恼。

  就是吓得不轻,当时安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不成你是同类?”

  不怪人看不出来,江若平时大大咧咧,吃穿住行样样不讲究,人家进组大包小包,护肤品保养品准备一箩筐,他牛仔裤配运动鞋两手空空就去了,美其名曰轻装上阵,需要什么到时候再买。

  圈子里的同类就算谈不上精致,出门也多少会打扮一番,尤其是同型号的。常去的交流论坛上除了约炮,最多的帖子就是讨论健身和穿搭的,像江若这样随性到浑身散发着直男气息的着实不多见。

  安何蔫蔫地躺回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是啊,好在不是户外的,不然我要是晕过去,还得报工伤。”

  江若笑:“我看你是钻钱眼里去了。”

  “你不也是?”

  安何一天没吃东西,江若去厨房给他弄了碗面。

  特地煮得烂些,鸡蛋打散,筷子换成勺子。安何歪在床头舀了两口吃,忽而感叹:“有时候觉得,你可能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初次见面就给人“哥哥的感觉”的江若对此嗤之以鼻:“你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哥哥八成也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论出身,安何比江若还惨些。他很小就被拐卖,当时年纪太小,又被药迷晕,父母叫什么名长什么样都忘了个干净,只依稀记得自己来自枫城。买他的人家并不富裕,供他念完初中就打发他出来工作,如今他靠白天在剧组跑堂,晚上在酒吧卖酒为生,一个月七零八碎到手近万,一半以上得寄回家里。

  对此江若不知骂过他多少次:“你把他们当家人,他们拿你当提款机,你就不能争口气,跟他们断绝关系?”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安何总是笑嘻嘻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了,打断骨头连着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