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_作者:愁云伤疤(4)

2022-03-03 愁云伤疤

  梁绪不理会他,眼神在他身上打量过一遭,随后抬起双拳,摆出预备的姿势。

  尖利的哨声撕裂空气,呐喊助威一下子充满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拳场。

  当晚,梁绪艰难战胜第一场,半张脸淌满了鲜血,把对方的左肩压在膝下,一分分用力,直到对方嘶吼着认输。

  裁判举起他沾满血腥的右拳,宣告23号获得胜利。

  梁绪没有下台,紧接着迎战了下一个戴拳套的人,他耳鸣得严重,身体似乎在自己行动,眼里也出现幻觉,看见有个人站在台下、扒着台边,对他大吼:“梁绪,你像条狗一样!”

  梁绪跌撞到角柱上,嘴里咳出一大股腥热的血沫,他举手投降,摘了拳击手套扔在台上,翻身跳下台,捂着几乎要痛裂的头往外跑去。

  南苑街沿街全是的士。

  司机对喝得不省人事的、打架斗殴浑身是血的、疯疯癫癫骂骂咧咧的,早都见惯不怪。

  梁绪戴着一顶刚买来的棒球帽,钻进一辆的士:“星垂天野。”

  司机惊奇:“有钱人啊,有钱人怎么还跑这来吃拳头?”

  梁绪靠在后座位里小心地喘粗气,身上很疼,呼吸都疼,但也意料之中很爽。

  他笑了一声,说:“没钱,去星垂天野里当保安的。”

  “哦,夜班该你交接了?”

  “对,夜班该我交接了。”

  梁绪闭上眼,听司机关心地劝他换个班,先去医院瞧瞧伤,这血腥味浓的。

  梁绪抿着唇角,忍住眼里一阵阵热潮,半晌才说:“不用,死不了。”

  手机一直在兜儿里响。

  梁绪不想看。

  他回味前三天,每天嗜烟如命。

  又回味今天,是三十一年来活得最他妈精彩的一天。

  胃里翻涌着强烈的恶心感,梁绪强忍着,直到的士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终于忍不住跳下车往绿化带里吐酸水和血。

  绿灯行,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打双闪,跑下来给这个死不了但是怪倔强的Alpha递矿泉水。

  “真不去医院啊?”

  梁绪摇头,吐过就爽了。

  他仰头灌自己,然后把空瓶子扔进垃圾箱,催司机快载他回去,该赶不上交班了。

  后半程手机就没安静过,司机以为是等着换班那人在催,抄近路把车开得飞快,但梁绪知道,这个非专属的提示音可能是任何人,唯独不是他的Beta。

  回到星垂天野,梁绪扫码付了五倍车费。

  他捂着钝痛的胸口往家里走,棒球帽的边被血浸透,又潮又勒,路过垃圾桶时被梁绪摘下来扔了。

  指纹解锁失败,换成密码输入。

  “滴”一声,锁弹开,从门缝里飘出来一股浓郁的香烟味。

  梁绪累极,胡乱脱了鞋子就往客厅里走,朝着沙发把自己砸进去。

  布娃娃散落满地,茶几上全是燃尽的烟头。

  以前躺在这里翘个二郎腿玩游戏的是谁,把他挤到地毯上去,使唤他切水果喂过去、剥虾仁喂过去,说不定会被咬住手指瞎调情,见他作势要来真的,又会抄起随手可得的布娃娃扔过来,骂道:“小心书柜里的那把武士刀,专门备着用来切了你的。”

  一点猩红燃起,新的一缕烟雾飘散在空气里。

  梁绪从茶几上摸到那张薄薄的白纸,《分手信》,在漆黑中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但不要紧,他早就背下来了,他的数条罪状:

  第一条:我戴颈环,我像条狗一样被你操。

  第二条:你戴止咬器,你像条狗,而我,被一条狗没完没了地操。

  第三条:互相折磨五年,骗我五年,Alpha怎么可能离得开Omega?去找你天造地设的另一半吧,别再他妈的把我当个Omega一样咬断脖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梁绪举着这张薄纸,感觉手指捏住的地方被血浸软了,而其他地方,仍是锋利得仿佛刀刃,一刃刃地赐他凌迟。

  白纸重新回到烟灰铺满的茶几上。

  梁绪垂着手,在漆黑中笑了一下。

  标记是本能,是越喜欢越难以控制的本能。

  如果能忍住犬齿刺破皮肤,他根本不会让“咬”一次又一次慢慢烙成他们之间的心病。

  烟只剩下一截尾巴。

  门铃突然乍响,伴随着拍门声打破这片宁静。

  手机好像有一会儿没动静了,可能是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季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喊着“梁绪哥”。

  梁绪毫无波动,把手指碰到的那只布偶拿起来,只随便摸一摸便知道是他的哪一个宝贝抱尾巴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