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_作者:花满楼(56)

2022-03-23 花满楼 ABO

基地动用了两架直升机,把一行人送到营区百公里以外的雪山口。

晚暮时分,借着夜色掩护,直升机渐渐接近地面,旋翼带起来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拍打在机舱玻璃上,几个靠在机舱上睡觉的特警都醒了。

白遇河时刻关注着高程图,看到接近目的地,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起衣领对着微型耳麦说道:“大家准备一下,越过前面那个冰碛湖,就要关闭所有通讯设备了。”

实验室有信号追踪和干扰装置,为了避免行动组被定位,需要关掉对外信号,队员间用滤波耳机相互交流。进入天山后生死未卜,已经有特种兵在用最后这点时间,拿出手机跟家里联系告别。

蒋危一路上都挺沉默,这会才像刚活过来,仰头靠在冰冷的飞机舱门上,缓缓地笑出一声:“我没什么想告别的,要是我牺牲了,还能成为老爷子的骄傲,在石景山的革命公墓买个房,躺在红旗下,这辈子也值了。”

窗外北风呼啸,庄正抱着微冲阖眼养神,闻言他眼皮动了动,睫毛在黑暗里无声地张开一线。

蒋危又想了片刻,手缓缓移到庄腿上,掌心覆住他的手背,“等回北京了,我想在国宾馆设个宴,李恒办了二百桌,咱们不能落份儿,至少得办他个五百桌。”

“办什么,吃席吗?”庄眼睛都没往这边瞥。

蒋危闷闷地笑起来,手指紧了紧,庄的手骨被他捏得轻轻作响,“要是你一个回去了,就只能吃我的席,要是上天肯做一次好人,放我们一起回去,我一定摆桌上供谢谢他老人家。”

说着蒋危在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一个黑檀木方盒,盒子里放着一串金星小叶紫檀手串,108颗珠子打磨得乌润光亮,是他前几天在基地外面那个维族村子求来的。

蒋危把珠子绕成四圈,拉过庄的手,戴到他的手腕上,低下头一字一句严肃地说:“不会出现第三种情况,你一定能平安回去。”

庄稍微挣了一下,没挣开,珠子滑进了大衣的袖子里,他皱着眉,十分别扭地整理了一下手串,手指停在袖口,“……那还是祈祷上天做个人吧。”

蒋危握着首饰盒的手抖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按照塔的要求,危急时刻,向导需要用精神力把搭档从死亡带回。”直升机已经着陆,庄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带回你这个十世恶人,实在太谴责我的良心。”

说完庄就转身向外走去,山风一下子涌上来,裹着粗粝的雪籽灌进衣领袖口。

蒋危把包往背后一甩,三两步追上庄。

下飞机的时候,他心态很好地自我安慰了一下,庄肯把他当成一种责任,也算是承认了他们之间这种伴侣关系,这么一想,蒋危立刻又释然了。

他走到庄身边,望着他大雪中朦胧的侧脸,感慨道:“万一我死了,塔又给你找个哨兵,风流俏寡妇岂不是便宜别人。”

庄终于停下脚步,似乎想发脾气,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走了。

行动组五十余个队员,连夜冒雪进山,组内大多数是变种人或预备役志愿者,体能远超一般人,面对严寒环境也不觉得艰苦。最冷的是白遇河,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军医,冻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好在这一段山路并不很长,黎宗平毕竟是个人,不可能完全脱离社会,生活必需品都要靠人力运进基地,即使远避村镇,也得考虑平日进出方便。

又往前走了几公里,视野里很快出现一个纯白色建筑物,采用最常见的钢筋水泥打造,外墙刷上白漆,顶部用反光涂料包裹岩板。墙体的颜色与雪山融为一体,夏季气温回暖,雪线上移,高原的强日光则会被涂料反射,干扰驻疆部队的巡逻检查。

“这孙子还挺聪明,怪不得国安委找了几年都没找到。”陆则洲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白遇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行动组分成三队,一路正面探路,一路从侧面摸过去,一路在对面的制高点布控等待。

分小队的时候,贺延两只眼睛一直在偷窥下乱转,行动组他就认识庄一个,当然想跟庄分在一起。蒋危提着狙击枪去找点位的时候,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贺延立刻蔫了。

最后还是被分进了一队,跟着陆则洲去寻找基地的正面入口。

现在天还没亮,基地周围有大大小小的冰坎,隐蔽不是很麻烦,白遇河索性把电脑拿出来,用仪器大概生成了一幅热成像,远程指挥。

二队出发十五分钟后,耳麦里传来庄的声音:“这边有个门。”

“报告位置。”

“九点钟方向,五百米。”庄顿了顿,“实验室应该在地下,这是个进出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