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实在没什么好转的,除了仪器就是档案,纯白色的房间千篇一律。黎宗平领着庄转了两圈,把人带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有一个小花园,隔着一面通透的落地窗,能看到花园里精心栽培着几盆茉莉,那花显然没开过,茎叶都因为缺少光照变得微微枯黄。
“我在北京塔时,宿舍外面有个阳台,从来都空荡荡的,直到有一天,有人送给我一盆茉莉花。很奇怪,她送我花之前,我从来没觉得阳台很单调,有了花之后,我就觉得那里应该有一盆花。从那以后,不管去哪,我都会带一盆花放在卧室的窗外,早起拉开窗帘时,看不到花我就会很不习惯。”
黎宗平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撑在窗户上,像要穿过那层隔膜走进他的花园里,这个姿势让他的大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工服很陈旧,应该是洗过很多次,前襟上烫印的编号都有些褪色。
庄盯着那串数字,嗓音像掺了细砂一样微哑,“我能问一问,那位研究员的姓名吗?”
黎宗平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换了一个话题:“要不要去实验室看看,我在维多利亚时代一份研究报告里,看到了关于黑暗向导的设想向导的精神力进化到一定境界,或许可以入侵别人的意识,完全控制大脑。你有这方面的潜质,我想让你试试。”
“没有兴趣。”庄皱起眉,对他这种狂热完全不能理解。
“你真的需要转变一下思维方式。”黎宗平笑了笑,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玻璃瓶。
他把瓶子夹在食中两指间,拇指推开封口塞,指腹严丝合缝地堵在瓶口,缓缓把瓶身倾倒过来,玻璃瓶里的淡棕色粘稠液体一点点倒在手指上。
那些液体一接触到皮肤,立刻发出滋滋的声音,飘起一股皮肤被烧灼的焦臭味,很快液体倒完,黎宗平的手指仍然平整如新,那些东西像被他吸收进身体里,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这是什么东西?”
“浓硫酸。”黎宗平平静地说。
庄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要不是怕辐射到你,我还可以表演一下核废料。”黎宗平丢开玻璃瓶,甩了甩手,“进化,荣耀,上天赋予了你进化的能力,那是基因的选择,为什么要抗拒它呢。等你有了更强的能力,你想报仇,想逃离,想做什么都可以。”
庄低下头去,似乎在沉思,这件事情显然让他很难抉择,黎宗平就静静地等待着,也不催促。过了很久,庄才慢慢看向他:“我要怎么做?”
黎宗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让我标记你,信息素可以催化你的精神力。”
“好。”庄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像生怕慢一秒就会后悔。
“躺下来,我去拿注射剂。”黎宗平指了指床,“先打两针适应一下,二次标记很疼,我怕你适应不了我的信息素。”
“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希望得到答案。”庄攥着衣领,慢慢坐下去,“你应该知道,我爸爸被双规带走,是因为三年前的延庆案。我查了三年,已经基本摸清了这案子的脉络,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认定,把押解路线泄露出去的是他?”
他说话时头微微垂下,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一大片肌肤,瓷白细腻,像一簇新落的冰雪,锁骨的轮廓时隐时清。
这让黎宗平突然在运筹帷幄之余,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路线图是有人用你爸爸办公室电脑发出的。”
说完这句话,黎宗平拨开庄耳后的头发,稳稳地扎下去,针管刺破腺体皮肤,将高浓度的信息素混悬液推进身体。
注射后庄有很久没动一下,就静静躺在那,看着窗外的小花园,直到黎宗平不放心摸了摸他的脉搏,他才微微张口:“我突然想起……你带我看了那么多地方,这个房间的一楼,我还没去过,下面那个办公室是什么地方?”
信息素已经开始扩散,庄浑身湿得厉害,衬衫紧紧包裹着他苍白匀称的身子,肩颈到腰臀的线条都一览无遗,胸膛因为气喘而起伏,这样的对比下显得腰身格外纤细。
黎宗平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声线带着一丝沙哑。
“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塔的心脏,里面放着核心处理器。一旦那间办公室受到冲击,整个塔就会开启自我保护系统,将在五分钟后进入自毁程序,这个程序不可逆,不可停止,不可改写。”
庄睁着一双水雾缭绕的眼睛,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瞳色像滴进洗砚池里的墨,几乎打散在水光里,对某种气息的渴望把他逼到了极致:“我能摸一下……你的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