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沈念的目光太坦荡了,以至于沈崇山和这个目光撞上的时候才显得有些心虚,却还是笑了笑:
“小执现在和你关系挺好。”
“嗯。”沈念淡淡应了一声:“还不错。”
“挺好的。”沈崇山笑着:“我还一直担心你们处不来呢,现在看到你们这样,爸很开心。”
沈念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笑看起来实在有些勉强,沈念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但有些话他就是很想说,几乎就要压抑不住,所以他没忍耐,就那么开了口,看着沈崇山:
“爸,顾执就是一个谁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的人,你要是不去跑车了,他还能像从前一样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沈崇山,语气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大概只有沈念自己知道,他是抱着有点看热闹的心思的。
顾执不可能再对沈崇山像从前一样,就算自己和他的约定都作废不作数了,他宁可离开一个人生活,也绝对不会回头,去讨好一个曾经抛弃他的人。
他私心里甚至希望沈崇山去试试,试试再对顾执好,然后碰壁。
他心里住了个恶魔,在此刻蠢蠢欲动。
可沈崇山拒绝了,笑了笑:“我待两天就走,你们好好的就行。”
沈念心里的恶魔停止了张扬舞爪,渐渐觉得无趣,又缩回了那个轻易破不了的蛋壳里昏昏欲睡。
既然如此,沈念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和沈崇山原本就没什么话说,淡淡应了一声,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准备回房间了,但沈崇山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看着他的脸,诧异开口:
“你脸怎么了?”
进屋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说话也说了一阵儿了,沈念起水痘虽然说已经大部分结痂了,但脸上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应该第一时间就看到的,可偏偏沈崇山还是在最后的最后才发现了他。
有一种忽视是习惯。
沈念就是沈崇山的这种习惯,年头太久了,久到已经不可能再改变。
“没事儿。”沈念说:“水痘,已经快好了。”
“水痘?”沈崇山诧异的连声音都提高了,沈念都错愕了一瞬,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已经好了,快没事了,不用这么担心,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沈崇山打断了,也幸好是打断了,不然沈念会觉得自己像一场笑话。
因为他听到沈崇山的下一句话是:“起了水痘怎么还能和小执在一起住呢?万一传染给小执了怎么办?”
沈念看着沈崇山,将到了嘴边的话如数嚼碎了,咽了回去。
他该说什么呢?说自己阻止不了顾执,还是说,自己发烧发到不省人事?有意义吗?没有吧,前者大概会被安上一个不懂事的帽子,后者或许会得到一两句的关心,但最后的最后还是会被说,那也不该和顾执离这么近吧?
可沈念无话可说,顾执却有。
他是不想见到沈崇山,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关系,可沈念和他的关系割断不了,那么他们也只能住在这里,面对他。
沈崇山给过沈念多少委屈,顾执是看得到的,即便没有自己,那几乎刻在骨子里的忽视也够让人觉得委屈,顾执以前是帮凶,也是主谋,曾让沈念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但现在他和沈念同一阵营。
他给不了沈念太多,但却至少能护着他。
谁都不能再让他受委屈。所以在沈崇山提高音量的第一时间顾执就回来了。
“沈崇山。”顾执站在北屋门口,脸色冷的和外面的温度一样:“你不觉得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起了水痘生病的时候,应该先关心一下他怎么样了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崇山虽然对沈念的关心不够,但他没有对沈念彻底放任不管,偶尔也还是很像一个父亲的,所以对于顾执的指责也一阵心虚脸红,看着沈念的眼神都开始闪躲:
“我……我着急忘了,没事儿了吧?”
“现在没什么事儿了。”顾执的眼神像是藏着刀:“可刚起水痘的那个晚上,高烧到快40度,一个人躺在床上都不省人事了,你说在这样爹不在娘不爱的情况下,我管不管啊?还是说,我就该坐视不理,管他死不死,保全自己不被传染更重要?”
沈崇山被臊的脸热,但还是没离开,看着沈念:
“这么严重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让医生看过了吗?”
“跟你说有用吗?回得来吗?”顾执冷笑一声看着沈崇山:“这只是我告诉你的在你没在的时候念念经历了什么,我没说的呢?念念也没说的呢?你问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