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刀呢?_作者:橙子雨(208)

2018-01-30 橙子雨

  黎总暗戳戳觉得,偶尔这样可能也挺好的。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冰冷的现实就教他做人——没有熊宝宝在身边什么都不好,一点也不好!

  吃过早饭来到公司,玻璃窗正对着繁华绚丽的S市地标塔,刚打起精神准备处理挤压的公务,秘书打电话进来说有人找。

  来的人,是老管家福伯。

  黎未都父亲工作一直忙,母亲又总神叨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童年除了叶氤陪在身边,也就这位老管家福伯像一个慈祥爷爷一样经常照顾他,多少给他灰暗岁月带来了零星一点点的亲情。

  所以,他绝对不会不给那位老人家面子。

  拿出珍藏的好茶给他泡上,茶香四溢,福伯却颤巍巍的不敢坐、更没有喝。

  “少爷,老爷和夫人叫我务必今天中午请您回去吃个饭。您、您就赏个脸,别叫老阿福为难吧?老爷特别吩咐了,无论如何也要带您回去……”

  黎未都有些迷惑。

  轻声安抚了满脸沟壑纠结的福伯几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夫人”这个词儿。

  “福伯你以前只叫我妈妈做‘夫人’的。”

  后来的那个女人,他永远只叫她‘小姐’,哪怕她整天甩脸子给他看。就连白阿姨,福伯也一直只叫她‘白太太’而已。

  “少爷,”福伯支支吾吾,“就是夫人、就是夫人她回来了。”

  黎未都皱了皱眉,没有明白。

  “少爷,夫人她回来了!老阿福之前也不敢相信,可她确实回来了!回到我们宅子里来了!”

  ……

  通往山腰别墅的山路有些颠簸,天气阴沉,空气里满是山雨欲来腥涩的气息。

  黎未都永远忘不了记忆中永远的噩梦。

  阴冷的别墅里,雷雨天掩盖不了一阵阵厉鬼一样的哭声。小小的他颤着身子走上二楼,看见妈妈倒在哪里,地上好多鲜红的血。

  关于这段记忆,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坚持说是他记错了,说他脑子有问题,有臆想症分不清做梦和现实。但黎未都却清楚记得自己吓得从楼梯上跌了下去,刮伤了脚腕刮,到现在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后来,救护车到了,白衣人冲了进来,妈妈自此从再也没回家。

  别人都说,是他爸家暴杀了他妈妈,有钱有势警方不管。二十年前的S市还没有发展得很大,这件事曾经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少跟他玩,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家,当心被扔江里喂鳄鱼!】

  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代,黎未都都交不到朋友。所有的同学、老师眼含畏惧,对他这种“杀人犯的孩子”敬而远之。

  母亲消失后,很快,整个家里关于她的一切也都消失了,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小小的他曾哭着找妈妈,却每次都被爸爸满身酒气地非打即骂,甚至他后来找进来的女人也有样学样,红蔻指尖拿烟头在他手臂上烫出一个个疤痕。

  渐渐,不哭了、也不闹了,开始变得麻木,甚至不再记得自己亲生母亲的样子。

  直到好多年以后,父亲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突然有一天好像领了神谕一样返璞归真。

  突然把那个宅子变成了一座神坛,挂上了他母亲的大幅画像真诚忏悔、彰显自己的情深,并且据说从此在外面怎么乱搞,都再也没把人带回家里过。

  这一切,都让黎未都觉得无比嘲讽。

  ……

  福伯看着小少爷靠着窗子,眼中一片黯淡,散了架一般毫无生气,心里很是不忍。

  一辈子老实巴交服侍别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他。

  老爷前阵子带夫人回家的时候,他受的冲击也不比少爷少多少。完全就像是看到死人复生了的那种错愕。

  可也没办法跟别人说道说道,整个家里,二十年的老佣人就他一个了。本来还有一个清扫女佣,同时也是老爷多年的情妇,但为了夫人回来的事,那人已经被老爷赶到很远的地方打发掉了。外面的花花草草,也已经全部清理断联。

  ……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一晚。

  夫人流了很多血,在医院里一直在哭叫发疯说要走,老爷叫好几个人一起看住她。

  可夫人还是从医院逃走了。外面下着暴雨,旁边的江堤大涨水,他们好些人兵分几路打着电筒都没有找到她,后来……在江边一块大石头旁边,找到了夫人那天穿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