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炎鬼使神差地跟着陆晓风一起走了。
两个逃课的重点高中学生,走在这条学校外出必经的街上。路边的小店老板都在问,你们这个点怎么不上课啊?
两人都不知道要去哪,陆晓风把程炎带到了步行街的网吧。给程炎开了台电脑,让他看看喜欢的电影。在那个年代,最流行的网游就是什么劲舞团,整个网吧的键盘都被敲得噼里啪啦。程炎是个安静的人,陆晓风怕他嫌吵,尴尬地说:“以后我要是有钱了,就开一家网吧,把这些砸键盘的都赶出去。再招一个网管,帮我打工,最好是懂电脑的人。”
因为年少时陆晓风不经意的一句话,后来程炎从业it,名副其实成为懂电脑的人。
程炎和陆晓风在高二那年睡了,是程炎先动的手,把他裤子扒了,粗鲁地推倒在床上。后来陆晓风有好长时间没有理过程炎。
表面上程炎还是一副高冷,与世无争的模样,心里已经被懊悔杀死了一万遍。
这是无法饶恕的罪过。
程炎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完蛋了。陆晓风却在那个雨天的傍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窗外,被雨淋湿的他落魄地探着头,为了程炎大老远地来到陌生的地方。明明做错事的是程炎,陆晓风轻易就原谅了他,还说程炎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那会程炎就已经被陆晓风吃得死死的了。
有一次,程炎听说那个班花在体检时查出了问题,必须休学去治病。
班花和陆晓风之间有过一段暧昧的过去。程炎心里非常肯定,陆晓风知道这个消息后应该会消沉很久。
还是程炎先开口告诉陆晓风:“她今天去北京。”
陆晓风愣了下,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
两人都不开口了,看着程炎苍白的脸色,陆晓风忽然撂下一句:“我知道了!”急匆匆地跑远。
程炎对外宣称自己正在搞对象,心中默认那个对象是陆晓风。但他心里知道,他们两人仅仅只是保持着形影不离的关系,始终隔着一层无法捅破的窗户纸。看着陆晓风远去的背影,程炎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程炎是真的想哭,自己在干嘛?说那么一句多余的话,想要证明什么?不就是在帮陆晓风跟人家撮合?
他咬定了陆晓风是去车站送她了。
程炎落寞地跟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在出校门的路上。忽地看到人群中有张笑脸正望着他——陆晓风候在校门前,推着一辆不知哪来的电瓶车。
“喂!”陆晓风喊住程炎。
“你......你怎么还在这?”程炎傻眼地问。
“哦,我是去找别人借这个了,”陆晓风像个绅士那样,手背在身后,邀请程炎,“我带你,上车!”
程炎极力隐藏着自己翻滚的情绪,假装没事人那样坐上后座。陆晓风又让他搂着自己的腰,免得掉下去。
“刚才看到你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你不是喜欢坐这个,自己又不敢骑太快吗?我就想骑车带你兜兜风。”陆晓风絮絮叨叨地解释着,“还有你说的那个事,大家同学一场,好多人今天去送她了,我又不是她们班的,没必要去。”
“对了,你还记得我以前遇到扫把星的事吗?后来你是怎么帮我转运的?”陆晓风想起一茬,打断了程炎对往事的追忆。
这是陆晓风压在心里十多年的疑问。
程炎顾左右而言他,开导他道:“要学会记住美好的记忆,知道了吗?”
陆晓风一下子看出来了,这家伙不肯说,嘴可真够严实的!
当年,懵懵懂懂的少年非说自己招惹了扫把星,程炎作为朋友,看在眼里,暗自焦急。为了安慰陆晓风,程炎装作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说他有办法。
其实程炎自己那会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又懂什么呢。
程炎走在步行街上,有个算命的拦住了他,说他的至亲之人一个月内必将遭受血光之灾。听得他心里一个咯噔。
算命的又说,破解的方法也有,就是要买下开过光的金刚经,每天一边诚心默念,一边将亲人的名字抄写九九八十一遍。
一开始程炎死马当活马医,真的像个和尚那样,每天抽出时间念经写字。当陆晓风憨憨地对程炎说,好像扫把星真的被赶跑了的时候,这个习惯便遗留了下来。程炎专门有个本子,用来写陆晓风的名字。后来陆晓风在程炎的书架里发现了飘落的纸张,上面写满了“陆晓风”三个字。他以为程炎在拿自己的名字练钢笔字,也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