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被噎住了,讪讪地收回手,小声嘟囔道:“没事。”心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自己憋着吧。
没过多久,许悠就忍不住了,悄悄将手掌攥成拳头,沙哑着声音问我:“周正他……什么时候的事?”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问的是我什么时候知道周正没死的。
我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大年三十。”
许悠苦笑一声,神情有些怔忡,她说:“那你可真是收了一份新年大礼。”
我忽然觉得嗓子眼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
大年三十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不知道这一个月来,许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可我知道,在我真的以为周正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每天都过得像行尸走肉一样。
这么长时间一来,没有人想到要通知许悠一声,也许这个打击比周正去世还要大。
这说明,她根本无足轻重。
我动了恻隐之心,干巴巴地开了口:“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当时气的恨不得杀了他。”
“你舍得杀了他吗?”许悠不依不饶地问。
我立刻没话说了,我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对周正下那样的毒手。说到底,还是因为气愤他的隐瞒,所以才会如此动怒。
许悠又是苦笑一声。
原本我以为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许悠会很激动,可是现在看她的反应,让我不由得怀疑,她真的有那么喜欢周正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悠已经变得越来越令人难以琢磨。初中的时候我还敢肯定,她对林飞扬喜欢得不得了,为了把我从林飞扬身边弄开,撒谎、耍手段,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那个时候我深切地感受到,她对林飞扬有种飞蛾扑火的热情。
可是如今再看,这种热情似乎已经无影无踪,我只从她脸上看到一丝麻木,和对过去那段时间的缅怀。
也许她根本不爱周正,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适合由我向她提起,否则她肯定以为我是想将她支开,好独占周正。
现在的情况这么微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出租车快要到达水边别墅的时候,我直接喊了停车。许悠皱眉道:“还有一段路,你干什么?”
我催促她付了钱,拽着她的手下了车,低声道:“前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这么冒失地过去,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许悠摇摇头,跟着我朝前走,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我后背顿时一凛。
她立刻犀利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目光牢牢地盯在我身上:“我看不是周正出了事,而是你自己惹了大/麻烦吧。”
“你放手!”我的手腕被她掐的生疼,立刻皱起了眉毛,“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可以立刻给周正打个电话。”
我没想到许悠会这么警觉,仅凭我的举动就能推测出我遇到麻烦了。不过我有恃无恐,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大可以去证实。
许悠果真不相信我,直接拿出手机去翻通讯录,我眼尖地看到她给周正的备注是“飞扬”两个字。电话拨出去以后,许悠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然而半晌过去,依然没人接听。
许悠狐疑地望着我:“周正换号码了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
本来就不是真的去世,周正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微的地方,依旧用的从前那个老号码。
电话一直没人接,许悠总算相信了我的话,不情不愿地跟着我朝前走。我们走得是柏油路旁边的树林,许悠穿着高跟鞋,完全跟不上,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她气的直接将鞋子甩了,只穿着袜子跟在我身后。
我大吃一惊:“你脚底不疼吗?”
“废什么话?”许悠冷着脸,在我后背上用力推了一下,愤愤道,“最后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为林飞扬做这些,不管结果怎么样,往后我都死心了。”
她说的信誓旦旦,让我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当时她似乎也说自己往后就彻底解脱了,只可惜一遇到周正的事,立刻就能让她方寸大乱。
说实话,若是搁在以前,我只会嘲笑她不自量力。可是现在,看她咬紧牙关紧紧跟在我身后,我胸口忽然升起一阵敬佩,不管她有多疯癫,至少这份感情是真的,甚至让我觉得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