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邵彦东这反应,黎雪笑沉默下来。
知道毛毛并没胡说,她回忆着之前被自己那敌对态度弄得很尴尬的高个子男人,忍不住窘迫地抿了抿唇,声音也放缓了些:“所以你真认识个叫骆迁的?”
“对。”邵彦东本要开口来一句两人关系的解释,但想了下又不知该用什么词定位,于是干脆停口。
“是么。”声音也黯淡许多,黎雪笑干涩地咬了咬下唇,“那——就先替我们谢谢他吧。”
邵彦东那头是听得一头雾水。
虽然很意外他们会遇到骆迁,但一想到金有路附近,邵彦东忽得回忆起之前他送骆迁回家时抵达的那片地域。
“怎么遇上他的?”忍不住对这问题产生莫名好奇,邵彦东又追问两句。
黎雪笑解释地含含糊糊,邵彦东听了个大概,明白是骆迁帮她们脱了一次险。
仍然对大晚上跑去金有路的黎雪笑感到不解,邵彦东旁敲侧击地询问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最终收了线,他独自一人驾车往骆迁家附近那片地域而去。
一路上车流渐少。
邵彦东半开着车窗,任冷风将车厢内固有的烟味卷走。
轻敛着眉,回忆着黎雪笑的话,他用车里内置蓝牙接通骆迁号码。
当接通音在车厢内响起时,他径直关了车窗,全神贯注地等待。
就那么掌了会儿方向盘,他意识到这大概算是他跟骆迁第一次正儿八经用手机语音通话。
接听音响了没几声,那边便接起。
“喂。”
听到骆迁比平常压得低了些的声线,邵彦东忍不住弯了下唇:“喂,骆迁?”
“邵先生?”滞顿了一会儿,骆迁声音里流露出困惑。
“你在哪儿?”视线落在前方被车前灯照得透亮的马路上,邵彦东寒暄似的询问了两句。
“我——”
手机听筒传来嗖嗖风声,邵彦东能辨识出对方没在家。
打了左转向,他候在红绿灯前,认真而耐心地等待。
“——还在外面。”
“你今天遇到毛毛了?”想着那对骆迁格外喜爱的小家伙,邵彦东脸色缓了缓。
“……”骆迁那边的沉默似乎十分久。
邵彦东一直等到绿灯放行才听到对方已然沉静下来的声线:“对。遇到他跟他母亲。”
“你帮她们忙了?”邵彦东脸上笑意浓了些,“刚小黎打电话让我谢谢你。”
“……”
“小黎是毛毛他妈妈。”知道骆迁有些不解,邵彦东边解释边道,“那就谢谢你帮她们解围。”
“没。”骆迁的声音似乎有些游移,“应该的。”
“毛毛那孩子皮。”邵彦东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调侃道,“真给你添麻烦的话别介意。”
“没有,毛毛很好。”
“感觉最近发生不少事。”单手覆上有些酸痛的脖颈,邵彦东浅笑着说,“挺巧。”
这话落下后,邵彦东便只听到对方那边呜呜的风声。
虽然不明白骆迁突然没声的缘由,邵彦东倒是莫名享受起这段通话中的留白。
总感觉这样的气氛似乎很符合那小子身上的某种特质,安静着却又酝酿着什么。
邵彦东能看到被车前大灯照亮的马路分割线迅速钻入车底。
夜间的行驶总会让他莫名享受。
没了白日的喧嚣,留下的,只是充实而饱满的个人时间。
“嗯,巧。”
半晌后,整个封闭车厢内传来骆迁声线。
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邵彦东调整了下不适肩膀,微微自唇边泄出一口气。
确实,从某种角度讲,即便骆迁身上有太多和他格格不入的特质——
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在。
这种矛盾与和谐兼存的气氛给了他一种悠然感。
就像傍晚在小区道路边亮起的黄色路灯光线,让他感到舒适而又心绪平和。
所以当听筒突兀地传来一阵钝响和女人尖叫声时,正享受着那难得宁静的邵彦东忽得神经一颤。
之后和骆迁的通话在两秒后断线,他坐在一片死寂的车厢内没有丝毫反应。
车子还在常速行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