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下。
路边到处是红色的炮纸,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烟味。乡下地方不禁鞭炮,不少裹得跟小球似的小屁孩到处放炮,突然炸一下能吓死人,骆玢躁得非常想抓个小孩揍一顿。
他打开手机,很幸运,居然还有几张去鹭州的站票。
站票就站票吧。如果坐不上动车,坐大巴去也是可以的。骆玢有点痛苦地闭了一下眼,冲一辆摩的喊:“大哥,动车站走不走?”
破地方过年坐摩的都要涨价。摩的大哥虽然穿得比较狂野,但开车技术开始可以的,一路乱拐,没几分钟居然就到了站。骆玢给了十五块钱,跳下车。刚才那一通狂飙让他吸饱了冷风。本来肚子还挺饿的,现在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取票的时候骆玢觉得自己非常机智,还能随时带身份证,不然还真要困在这破地方了。
大过年的。真的是大过年了。骆玢检票进站,候车的人不多,阳乐是个小地方,卡在过年这个时间点,大家基本都是回来的,少有出去的。
骆玢就是这样一个异类。
骆潇云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骆玢没接,到后面干脆直接关了手机。车到站,骆玢吸了吸鼻子,挤进了温暖燥热拥挤的车厢。
站两个小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人超级多而且空气不好的车厢里。骆玢把包放在脚边,勉强找了个位置,旁边一位农民工打扮的大叔有点不满地往一旁挪了挪。
这个时候回鹭州也只能在自己宿舍待着了。阳乐县不能待,他更不可能回幸州——明天下午奥斯卡影帝影后还要飙戏呢,他对这样的安排实在没有期待。
不能实现的,就不要说出来。
骆玢觉得自己真有自知之明。要是刚才跟太爷爷太奶奶许愿,转头一看自己多了个便宜妹妹……尽管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骆玢还是很愿意维护民间淳朴的信仰。
骆玢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满满一车的人,谁不是奔回去和家人团圆呢。
大概只有他,真是个奇葩。
出了鹭州站,天已经黑了。骆玢开了手机,骆潇云没再打电话过来,做慈父到底是很累的,他那多余的父爱匀给骆珑刚刚好。
出了车站,找了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放的小店吃了点东西。这家店一年到头都开着是有原因的,因为东西实在不好吃,只能靠勤奋撑着。比如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找不到吃东西的地方了,就只能上这家来。骆玢搅了搅那盅猪心汤,他确定这疑似猪心的东西没放血。
难吃。
说难吃都太褒奖了,都TM不能吃。
骆玢又叹了口气,结账。伸手从书包里摸公交卡。
喵喵喵?骆玢又翻了一遍,而后闭眼回想了一下。公交卡没带。
公交卡和宿舍钥匙以及校园卡挂在一起。眼下可能在幸州家里房间的小床头柜上放着。
压抑许久的脏话又要冒出来了。
骆玢你个傻X!身份证都记得带了怎么公交卡都不记得!
……连学校都回不去了。
没有公交卡还好,可以打车。可没有校园卡就进不了学校刷不开宿舍大楼的门,就算进去了也没有钥匙……
骆玢很想仰天长啸。
无路可走。
这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骆玢背着包站在火车站外面的天桥上,低头刷着手机,想订个房间住几天。这下可没有订车票那么幸运,周围的酒店都住满了,没满的价格也很贵,贵到现在的骆玢住不起了。便宜的也有,在岛外。
骆玢有点绝望,他盯着远处,缓缓地闭了闭眼。
手机突然振起来,骆玢吓一跳,以为是骆潇云那个阴魂不散的,结果是李即非。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刚才在忙?”劈头就是一句。
“啊,没。”骆玢被迎面刮来的寒风吹得有些难受,“我刚下动车,从家里跑出来了。”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骆玢想了一下哪个问题比较好回答:“鹭州站。我没带校园卡和钥匙,没办法回学校了。”
说完骆玢就有点儿后悔了。大年夜从家里跑出来的超龄中二病患者,这个时候站在车站外面的天桥上吹冷风是要等着谁来拯救呢?
“你来我家吧。”李即非叹口气,“我现在走不开,鹭港码头知道吧,买市民票过来,上船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