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看见昨天(36)

2025-09-16 评论

  他埋在里面找到内裤,随便翻了一条穿上,这才推门出去。

  把自己洗涮干净,外卖刚好敲门,他顺手开了个门,入目便是坦克一样的外卖袋,小哥费劲地递进来,方与宣看到他的手套都被勒出了一道深痕。

  外卖沉得像炸药,他将东西拎去客厅,放在地上一样样往外拿,最开始图省事站着弯腰拿,到后面干脆坐在沙发上掏,越掏越莫名其妙:“你怎么点了这么多,喂猪呢?”

  厨房里咣当一声,他扭头就看到那把切菜的大砍刀被砸在砧板上,丛风说:“我吃不行吗?”

  方与宣:“……你干嘛呢?”

  丛风不理他,抄起刀继续切那根藕带。

  方与宣看得胆战心惊,走过去强行把刀接过来:“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弄。”

  “随便切切,拌一拌。”丛风说。

  方与宣举着那把沉重的刀,茫然地看了眼桌上的几样食材,最后说:“弄点酱蘸着吃得了,咱俩也不用那么讲究。不过我不吃藕。”

  他说得自然,丛风也接得自然:“那我吃,洗都洗了。”

  说罢他便去找盘子装菜,方与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收回视线,回沙发上等着上菜。

  丛风不知道他不喜欢藕。

  他并不挑食,毕竟现代社会大厨云集,难吃的食材总能找出美味的吃法,可上辈子的自己挑得很,这不吃那不吃,别人成亲抬十几箱金银珠宝,他成亲从方公府抬了一轿厨子陪嫁。

  成亲之后,他把将军府的膳房搅得鸡犬不宁,鱼吃烧的不吃蒸的,芋头只吃做成糕点馅儿的,笋不吃藕不吃,写满一整页纸。

  丛风吃饭不讲究,以前在边关夹着沙子夹着土也能吃,饿不死就可以,他吃得糙,量还大,府上的膳房被他调教成做大锅菜的硬菜厨子,方与宣吃不惯这个,要求自己的心腹入主膳房,与原主轮流掌勺。

  丛风驳回提议,方与宣怒了,成亲第五天,二人为吃不到一起去而大吵一架,最后有人掀了桌子,桌上就一盏茶壶,摔了个稀碎。

  后来他俩分别趁对方不注意,都回来偷偷检查了一遍地板,确保没有碎片残留,以免日后万一打起架来自己被扎到。

  后来他的心腹还是成功篡位膳房,丛风往后这一辈子都在陪他吃独家精品菜,就连一盘芋头酥,都要一半是香甜的糕点,一半是原汁原味的蒸芋头。

  这些事给人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方与宣不信丛风会忘记。

  可刚刚观他神色,分明是并不记得的。

  【作者有话说】

  后天!

  ◇

 

 

第28章 梦里看见昨天(36)

  喂猪一样的豪华午饭装在外卖盒里,丛风把蔬菜蘸酱端上桌,犹豫了一秒要不要拿盘子把外卖盛出来。

  方与宣一把拉住他:“别倒了,省得后面还得洗碗。”

  丛风瞥了眼方与宣拉住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坐到餐桌对面。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吃饭,场面居然没有想象中尴尬,没人讲话也不觉得气氛僵硬。

  不说话纯粹是这一桌子菜不适合说话,丛风要是点了一顿西餐,他们倒是有兴致小酌一杯慢慢聊,可这桌东北菜香得人两眼发直,方与宣有心想聊聊天也分不出神。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擦擦嘴开口问:“问你个事,咱俩以前见过吗?”

  丛风不明所以:“不是问过这个问题了吗?”

  方与宣记起来他确实问过,那还是在他们两个刚认识、梦境降临伊始的时候,他当时以为梦的出现有迹可循,便提了句他们是否曾经相识,那时候丛风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从来没有。

  但这回不一样,昨天和丛迪聊天时,二人针对郑宇的古董事业聊了不少,丛迪提到丛风以前在沈阳道呆过很久一段时间,算算日子,倒是唤醒了方与宣一些久远的回忆。

  他纠正道:“不是一码事,我问咱俩小时候认识吗?”

  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聊爆了,好在丛风压根没在意这句“不是一码事”,只是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你问我小学在哪里念的?”

  方与宣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昨天你弟说你和郑宇在老堆哥的店里呆过挺久,算算日子咱们应该见过。”

  “那谁记得住。”丛风听完,又继续吃他的饭,“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刚想我小学名字都想了半天。”

  “一点都不记得了?”

  丛风闻言,当即停下筷子,掀起眼皮看着他,谨慎地思考起来。

  初中以后的时间段,那时候他不常去老堆哥的店,只偶尔去捉拿郑宇回家,印象里并没有在那边结识什么朋友或对头。但初中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遥远的一段记忆,只能回想起寥寥几个画面,旧时光是泛黄的,天空、行人、声音都带着一层模糊的暗黄色滤镜。

  他咬了咬后槽牙:“给点提示。”

  方与宣靠进沙发里,慢条斯理地盘算着:“十五岁那年……你当时应该十三,念初一?”

  他这样一说,丛风还真想起来了些什么,旧画面中有几帧变得清晰,浮云开始飘动,行人与车辆重启运动,声音喧嚣起来,某一日的下午,他站在老堆哥的店铺前面,听他讲《俗世奇人》的孟大鼻子。

  郑宇捧着一根老冰棍嗦,听得津津有味,丛风觉得太阳晒,便寻到角落的阴影里,那个角度能瞧见对面小店门口一个小孩在竖耳朵听。

  这道场景一闪而过,丛风甚至想不起他们往后有什么交集,十三岁,快二十年了,他连二十天前做了什么都记不住。

  “非要说的话有点印象吧,咱们铺面离得近,但我不太爱说话,平时都在棚子左边下面那个角,那里有把椅子给我坐。”

  方与宣转了转眼珠,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扬了下眉梢:“哦,你这么一说,那儿是有个角可以坐。”

  丛风沉默一下,心平气和地说:“你真有种,自己都不记得了还套我话。”

  方与宣说:“你都没发现我在套话,专业素养有待提升。”

  “时间段也是你编的?“

  “那不是。”方与宣侧躺着摊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随口道,“我确实十五岁就转学了。”

  话题至此停止,再聊下去将触及私生活的深层次,而他们目前都没有将各自的过往摊开讲的想法。

  把餐桌收拾干净,方与宣去阳台摘了自己洗好的衣服收起来,呆了一夜零半天,也该是时候走了,毕竟同居这种事过犹不及,点到即止才能勾出下一次再遇。

  他自顾自收拾好东西,一抬头却看见丛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他。

  方与宣心中警铃大作,他与丛风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对峙好半晌,才歪头笑了笑:“不让走啊。”

  丛风沉默地打量着他,昨夜的痒意卷土重来,想咬东西、嚼东西、怀抱紧紧勒住什么。他不遮掩眼中的掠夺欲,只平静问:“走哪儿去,你今天有安排?”

  方与宣见他神情认真,也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没有安排。”

  “那为什么要走?”

  方与宣望着他,发觉丛风又一次回到了昨晚魂不守舍的状态,在克制自己极端的控制与依赖,整个人呈现出针对某种危机或恐惧的应激反应。

  方与宣能共情这种失控,当时他听到郑宇说丛风去邑门出差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被梦境与现实的两重情绪驾驭,短暂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

  他不需要理性思考,思考只应用于对未知局面的判断,可梦中那些痛苦和失去是实打实经历过的,他只想要最简单最纯粹的安慰,触碰、对话、陪伴。

  他不知道丛风梦到了什么,总之此时的丛风显然极其需要他的安慰。

  他抿着唇角,似在心底衡量斟酌,最终出言提醒道:“那给我个理由,我就留下陪你。”

  丛风的语气里带上几分焦躁:“什么理由?”

  “让我留下的理由。”方与宣说,“你自己想想清楚,你想要什么,目的是什么,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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