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任其发展,她在不吃不喝也不挂水的qíng况下活不过五天。
但即便去了医院,也只是延续几天不省人事的残喘而已。
“不送了吧。”李国qiáng深埋着脑袋,痛苦得做了决定。
田木娇向公司请了一周长假,理由是:送妈妈。
李国qiáng守在梅风华身边的时候,李梅武提议翻翻相册,找一张可以充当遗像的照片。
翻了好几本相册才发现,梅风华几乎没有单人照。她的每张旧照,不是抱着李梅武,就是挽着李国qiáng。
每一张,她的笑容都洋溢着幸福。
她仿佛生活在幸福的三口之家,从来,都没有田木娇这个人的出现。
田木娇那时已经有记忆了。她当然记得举家出行的时候甚少带她一起。
她一个人被锁在房里,趴在窗前落寞得悉数白云的日子比比皆是。
即便偶尔带上了她,也从没叫她一起拍照。
小的时候她为此难过得很。
大一些了,就变成了她不要。
翻过厚厚三大本相册,只找到三张她与李国qiáng的合照,还算合适将人脸部分提取下来做遗照用。
李梅武轻轻抚摸那些照片,每翻一页,眼眶都更红一些。
却没有人注意到田木娇的心,早已被那些晦涩的记忆打入谷底。
其实,她从来都是不受关注的那一个,包括现在。
她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迟到的娃娃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体会一丝错失的母爱。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紧紧得拥住那个娃娃,以至于才刚绝到它中间似乎藏着硬物。
她打开娃娃底下的拉链,取出了一个木盒。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
厚厚的一摞信。
她的字迹写的“田生亲启”尤为扎眼。
原来,它们真的在这里。
她几乎颤抖着将那些信件一份份挪开,仿佛期待着它们底下能有别的宝藏。
真的有。
那是一张高清的照片,边框微微泛huáng,宣告着它的年份。
上面的女人是梅风华。即便只是一个逆光的侧脸,她也一眼就能认出。
她看上去年轻,柔美,生机盎然。
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儿。
整个照片的意境美得让人窒息。
她不知坐在哪里,嘴角带着轻柔的笑容,眼睛轻轻闭合,手中抱着襁褓婴孩,将她轻轻托举,与她额头相触。
夕阳恰好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仿佛这一抱,便坐拥了整个世界的阳光。
逆光的角度下,和煦的日光恰到好处得描绘出两人的轮廓,细小的毛发与光线缠绕在一块儿,一切平静温暖,充满慈爱。
田木娇看得出了神。
这个婴儿是谁?是李梅武吗?
这样的照片一看就不是那个年代普通的家用相机可以达到的效果,她看见右下角有一个细小的署名:陆源。
应该是摄影师的名字。
她又将照片翻转过来,背后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你是个女孩,你必须比我更坚qiáng。
那是梅风华的字迹。
田木娇的心一下子被紧紧扼住,完全透不过气来。
难怪她刚回来的时候,梅风华急着要她来看这个娃娃。
难怪她又回到她面前说谢谢的时候,她表现的那么失望。
那是她最后一次有望将她冰峰的心溶解的机会,而她却没有看到!
这是妈妈的爱,她渴望了一生的,妈妈的爱!
那个时候的梅风华,被迫嫁给田生那样的làngdàng子,应该是她最困苦的时候。
那种困苦,抹杀了母亲对孩子疼溺的天xing,却没有磨灭她为她殚尽竭虑的心。
是为了让她能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坚qiáng得活着,才一直以来那么极端又偏激得予呵护吗?
她的确长成了一个不需要任何人、可以独立面对任何绝境的怪咖。
可是,她也失去了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权利。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亲口叫出“妈妈”。
而现在的梅风华,已经不可能听到了。
她终于崩溃得彻底。
祈风一被电话吵醒,其实他并没有睡得很深。
自从对田木娇说了暂时不联络之后到现在已经两周。
两周的时间,足以让他平息了怒气,又被思念折磨到抓狂。
第一周,他为祈雨和乔远心的离婚而奔忙,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