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寝室的瞬间,屋里飘来一股很浓郁的香味,不难闻,甚至有点甜腻,这不像是香水的味道。
寝室是四人寝,只有两个人在寝室,一个在阳台洗衣服,另一个人就是床上躺着的陈鹭了。
宁双进去象征性地四处看了看,然后问洗衣服的男生:“床上那个同学不舒服吗?”
“对,他生病了。”洗衣服的学生说。
宁双点了一下头,“我看他好像烧得有些严重,已经吃过药了吗?”
“去看过医生了,就是感冒了,刚刚也吃完药了,估计过两天就好了吧。”男生没想到宁双观察这么仔细,说话也温柔,看起来是真的很关心自己那个生病的室友。
宁双:“好,我看看他怎么样了。”
男生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行,他昨天上午其实就不舒服了,假是昨天中午看完医生后请的假。”
宁双眉峰凝起,踩着柜梯到了陈鹭身边,他抬手摸了摸陈鹭的额头,并不烫……但脸色特别红润,唇烧得都发干了。
“同学,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再去看看医生?”他装模作样,弯下腰去推搡陈鹭的肩膀,却在凑近对方后吸了吸鼻子。
果然是蛊的味道。
“你谁啊……”陈鹭被晃醒了,艰难掀开了眼皮,结果就对上了一对澄澈温柔的眼眸,宁双一张清俊的脸离他仅半米的距离,他下意识要去拉住肩上搭着的手。
宁双赶紧连人带手往后退开,顺手又拿起手边的名册给他扇了扇风,说:“我是大二学生会查违规的,看你感冒得有些厉害,想让你再去看看医生。”
宁双随便找了个借口。
陈鹭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感动了,随后他扯着嘶哑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谢谢学长,我买了药。”
“哦,那行。”宁双脑子里把这种味道过了好几遍。
啊啊,当初不认真上课,现在要用到知识点了,硬是一点都记不起来,这到底是哪一类蛊啊??
脑子里,一个小宁双跪在地上抓头痛哭。
陈鹭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不赶紧给他调出解蛊的药,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
要是闹大了,不就连累到这所学校其他苗疆一族的人了?何况宁双自己也是苗疆的……
宁双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他们寝室。
下午宁双去帮忙把赵微凉的选修课替了,老师上课前点了名,所以课间休息的时候宁双就找机会溜走了,宁双专门拿半个多小时去翻阅了一下族里的资料,可算知道陈鹭身上的蛊和什么有关了。
智蛊,也就是宁双之前和陆宇洋提到过的,可以给人开智的蛊,但正常利用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噬呢?对方如果不是半吊子,就一定是存了心这么做的。
不过宁双既然摸清了是什么蛊,自然也知道怎么解蛊了。
现在开溜出来,正好再去看看陈鹭,能解了对方身上中的蛊当然是最好的了。
会计四班现在有课,宁双借着自己学生会的身份,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去到了陈鹭在的寝室。
拿着从宿管那里借来的钥匙,宁双开门走了进去。
寝室很安静,陈鹭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艰难地喘着粗气,空气中的蛊“香”很浓郁,寝室没有开空调,外面是大太阳,寝室内却冷得很。
宁双走去阳台打开了窗帘,昏暗的房间瞬间被阳光充盈了,一只蝴蝶煽动着翅膀,慢慢落在了窗台上。
宁双走回来,顺着柜梯上去坐到了陈鹭床头的柜子上,“陈鹭,你还好吗?”
这人已经烧得糊涂了,张着唇不知道在低喃什么,宁双从口袋里摸出一叠有些湿润的手帕,放在了陈鹭鼻子处,让对方将手帕上的味道全部吸进了鼻腔。
陈鹭只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很沉重的梦,梦里,下着暴雨,空气是湿黏的,天色是阴暗的,路上人来人往,他站在人群中,呼吸困难,越来越困难。
然而这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了新鲜的花果清香,这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驱散了大雨,驱散了头顶的雾霾,天气转晴,人流也渐渐减少,他不再感到压抑和痛苦。
呼吸也渐渐顺畅了。
宁双见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这才把手帕拿回去。
当年学习蛊术的时候,宁双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像这种基础的蛊他还是能解的。
床上的人慢慢掀开了眼皮,空洞的眼神慢慢恢复了几分清明,直到最后染上了亮光,他注意到了坐在床头的宁双。
“你是中午那个……”陈鹭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好像没有那么沙哑了。
宁双点了一下头,“你多休息一会吧,我刚刚来楼里办点事,路过你们宿舍门口,听到你咳嗽就顺便进来看看了。”
“我咳嗽了?”陈鹭撑着床铺,慢慢坐起了身,然后摸着嗓子,疑惑地看着宁双反问。
宁双一脸坚定地点了下头,“当然,不然我为什么凭空来你宿舍?”
“好些了吗?”宁双决心岔开话题。
陈鹭:“好多了。”
宁双:“那就行,喝水吗?我给你倒点?”
说实话,在陈鹭看来,宁双和他是今天才刚认识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关心自己,这让一直是班级甚至社会透明人的陈鹭感到了一丝温暖。
他看着宁双发呆,宁双却不知道他心里想了这么多事,他本来就是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性格,何况这件事和宁双的母族有关,宁双并不想那些人干的事把身为苗疆的自己也拉下水,当然会顺手帮一下陈鹭了。
“陈鹭?”宁双见他发呆,又喊了他一声。
陈鹭回过神,用沙哑的嗓音说:“不用了,谢谢学长……”
宁双点了点头,“没事了就行,生病了还是多去医院看看,就一直待在寝室也不是回事。”
他扶着床沿,慢慢走下了柜梯。
陈鹭赶紧撑着床栏,盯着床下的宁双,却见宁双走去他书桌前,用他的水杯去寝室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随后宁双端着水走了上来。
他把水送到了陈鹭跟前,“喝点水吧,嗓子干成这样了。”
陈鹭可能不知道,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在指甲在黑板上抓挠一样。
陈鹭受宠若惊,双手接过了宁双递过来的水。
宁双也不打算久留,看他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也就走下床打算离开了,陈鹭赶紧叫住他:“学长!”
宁双回头:“怎么了?”
他五官清隽,眉眼端正,颊边一对梨涡显得很温和,这无意识就拉进了两人的距离,陈鹭握紧水杯,声音磕绊:“学长,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宁双正好也想问他一些事,便倚在了门框边,环抱着手臂看着他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陈鹭赶紧点头:“好。”
宁双:“你去那个废弃的实验大楼许过愿望吗?”
陈鹭神色一僵,这下不用他回答了,宁双看他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学长,是不是学校发现了,让你来和我说,以后学校会通报批评我吗?”陈鹭神色很是慌张无措。
宁双安抚说:“没有,你不用紧张。”
“不过学习啊,只有认真学进去了的才是你的,否则任何外力加给你的知识,都是短暂的。”宁双离开前还丢下了这样一句莫名的话。
随着房门的关上,陈鹭好像明白了宁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
从陈鹭寝室出来后,宁双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也就是说上学期这个谣言或许就是和蛊有关,后来学校打击谣言,提早给他们放了假,不久就澄清了谣言。
然而这学期一开始谣言就再度上演了。
宁双上学期没发现这个谣言和蛊有关,可能就是因为那时候对方是真的“拿钱办事”,用的蛊量刚刚好,不像现在这样……
那赵微凉生病?
宁双想到这里,一下就联想到了今天请病假的赵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