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叱咤考场十五年的学霸,我为什么居然沦落到要上汉城五中的地步?这件事说来话长,非要概括一下的话,那就是“跌宕起伏”。
我的初中是在我们县中学上的,我们县可以拿得出手的特产微乎其微,除了马宝玉牛ròu,就数我们县实验中学了。我们县实验中学在周边县的众多中学中居领头羊的地位,周边县的学生也是挤破了头要进我们学校。也许是因为越传越玄乎的名声,也许是因为越来越好的口碑,恒城至臻中学开始在我们学校自主招生。提起恒城的高中教育,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存在,在那时流行“南有huáng冈,北有恒城”的说法。
至于恒城至臻中学,在我们的整个中学时代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在那几年,恒城的教育事业逆流而上异军突起,恒城至臻中学几乎包揽了省所有的清北生(清华北大生),包揽省文理科前十名,一本上线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不过,比起这所学校牛bī到人神共愤的成绩,那些回dàng在中学时代的关于恒城至臻中学的传说更令我们瞠目结舌:
听说,那所学校号称“军事化管理,魔鬼化教育”;
听说,那所学校要求学生“闭上眼就睡,睁开眼就学”
听说,那所学校奉行的口号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听说,那所学校的学生“三天不洗脸,七天不洗头,十天不洗澡”;
听说,那里的学生“两眼一睁,开始竞争;两眼一睁,学到熄灯”;
……
还有人说,那个学校就是人间炼狱真实版,那里的学生压力山大不堪重负,有跳楼的,也有割腕的。
我承认,我被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吓倒了,所以九年级那年,当学校尖子生都摩拳擦掌向至臻冲刺的时候,我暗暗下了个决心——“珍爱生命,远离至臻。”
初三那年,学校正式发布了至臻中学会在我们学校提前录取十名尖子生的喜讯。这个消息对于有心上至臻的同学来讲的确是一个特大的喜讯,我们县隶属于汉城市,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至臻的自主招生,将来中考成绩再高,也只能上汉城的高中。至臻的自主招生无疑为我们跨市区上高中提供了一条新路。
我们一个年级一共14个班大约九百来人,至于我的成绩,我只能用“稳如泰山”来形容。在班里,我是铁打的第二名,在年级里,我从来都是三十名开外。当然,如果前十名的宝座是“风水轮流转,下次轮我坐”的qíng况,我或许还不至于心如死灰得这么理所当然,偏偏我们年级的前十名好像从初二开始就没有变过,每次考试的前十名几乎都是在那几张熟面孔之间随机分配。
至臻离我太过遥远,所以我放弃的很甘心,但朱琳和我不一样。
我跟朱琳是好朋友,至少在大家眼中是这样子的。我只能说,一开始其实我也这样认为。忘了是从初一什么时候开始,朱琳会时不时地邀请我一起打个水吃个饭上个厕所什么的,我又是那种坐不住的人,遇到这种美好而温馨的邀约,我自然乐于前往,其实中学时代女生的友谊就是从这样的小邀约中开始的。渐渐地我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不少,她成绩不好但很努力,每节课下课后,她都会跑着追出去问老师问题,有时候我也在,不得不说她问的问题有好多都是很低级的。偏偏朱琳又是个拧死理钻牛角尖的人,她没有听懂就会一直追着问,也因此被她追着问的老师时常面有愠色又不好发作,我看了都觉得尴尬。
每个中学时代的少女都有一种玛丽苏qíng结,尽管后来多次被证明,所谓的玛丽苏qíng结就是自作多qíng加异想天开。我也不例外,认为我,林沐沐,有义务拯救这一段岌岌可危的师生关系。
于是我自告奋勇帮助朱琳的学习,我没有午睡的习惯,而朱琳也舍不得把时间用来午睡,午休的那段时间就成了我为朱琳开小灶的最佳时间。我甚至还在生物课堂上研究了一套教学方案,在地理课堂上总结了一套学习方法。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将朱琳作为我的事业来经营。
后来想想,其实不过是一个优等生对一个差等生的同qíng心泛滥罢了。同qíng应该是个褒义词吧,可谁也不想成为被同qíng的对象。同qíng,本质上应该是善意的吧,可这种善意并不好表达,稍稍不慎便会刺伤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