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铎早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他永远都是那副沉着的样子,正在用自己的电脑回一封非常长的邮件。
“你不去吃点吗?”何愿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有些不确认昨天他送自己回家之后有没有好好休息,然而叶新铎抬起脸来仍然像是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没有表qíng,既看不出疲惫,也没有丝毫的憔悴。
“我在接您之前吃过了。”他平静地回答,然后眼睛越过何愿看着他身后的办公桌,“昨天宣乐资本打电话过来,说要与您沟通,资料和电话号码我都放在桌上了。”
何愿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薄荷绿的文件夹,有些诧异地摸了摸鼻子:“宣乐?资本?”
他的疑惑不无道理,悦意从年初C轮融资之后稳步发展,近期都没有接触大资本的必要,而近几日因为《极光森林》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还会有资本公司来寻求沟通呢?
况且宣乐的名字即便叶新铎不整理资料给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过,宣乐资本几乎是投资领域第一梯队的巨擘,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几乎在商界行程生态。何愿快走了几步翻开那个文件夹,第一页便是宣乐管理层的个人信息梯状图,为首是董事长,往下是总裁和总经理,而在总经理的照片旁边贴了一个便签纸,纸上写了总经理的名字和电话。
何愿吓坏了,他觉得宣乐就算想要跟悦意有什么合作或者jiāo流也至多就是个资本顾问先来谈谈qíng况,怎么可能上来给的就是总经理的联系方式,况且那个钟姓的总经理显然是个年轻女人,她彩色打印的两寸照片看上去貌美而锐利,眉目间有一种凛然生威的感觉。
何愿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助理,他希望叶新铎告诉他自己搞错了,然而叶新铎却很显然了解他的想法,他沉默地望着何愿,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愿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微弱的不安和悲哀。
“宣乐不会是想趁火打劫,收购我们吧?”但这个时候的何愿没有心qíng去分析叶新铎为什么悲哀为什么愤怒,他真的感觉非常害怕,如果这次危机不能在短时间内好转,那么被吞并和收购恐怕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qíng,他再一次低下头去看那串简短的数字,感觉它像是一串锁链一般。
“您得先打电话,”叶新铎的语气第一次有些焦急,他不再看何愿的脸而是重新地下头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语气非常生硬,“您要先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们才能想办法应对。”
何愿一屁股在自己的转椅上坐下,他简单地把那几页资料看了一遍,然后才赴刑一样把电话听筒拿了起来,他拨动电话号码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一直在噼里啪啦打字的叶新铎也停了下来。
号码拨完之后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年轻女孩,说她是总经理的秘书,何愿颤巍巍说明来意,那女孩便帮他把信号接给了钟海雨。
钟海雨的声音gān练而明亮,她语速微快语气非常平易近人,一个彼此问候之后就让何愿放松了不少,何愿一边听她说话一边低头去看手里文件的第一页,钟海雨比自己大2岁,出生在香港,是宣乐资本董事长的侄女,未婚。
钟海雨的意思很明确,她说她马上有其他的会议,想要说的事qíng在电话里也很难说清楚,便希望周六晚上能与何愿面谈,何愿虽然知道周六临近画展开幕一定非常忙乱,但对于如此体量资本公司总经理的邀约又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只能答应了,随后钟海雨很轻柔地笑了一声,说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她的秘书会再次联系他,电话便挂断了。
何愿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就保持那个姿势愣了一会儿,他还是摸不清钟海雨或者是宣乐想要gān嘛,所以也不能乐观地认为这次见面是善意的。
“怎么样?”叶新铎说话的时候何愿才意识到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旁边,一双黑色的眼睛向下望着自己,脸上的神色jiāo错担忧和凝重。
“钟经理约我周六晚上与她见面,”何愿这才回过神来,把听筒放回电话上,有些恍惚地吩咐,“你帮我想办法空出一两个小时出来。”
虽然明白这件事并不容易,毕竟画展周日开票,周六晚上何愿理应再去核对一下票务和活动送票的相关事宜,但是叶新铎也知道宣乐的地位和能力,它们如果想要将悦意据为己有或者永远消失简直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