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航打电话过来,苏洋的眉头一皱,挂掉了。这不是接电话的时候,虽然是高远航的电话,可在别人眼里,不管打电话的人是谁,都会被想成林晓诺。
苏洋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在德育楼的门前徘徊很久,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他不想去上下节课了,虽然是公共课,不全是自己班上的人,可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看过这张照片,又有多少人等着他出现,这样她们才能继续指指点点,继续妄加揣测。
事qíng发展得有多大,苏洋不敢去想,他漫无目的向前走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高远航在德育楼的拐角远远看着苏洋,他和苏洋在同一个楼里上课,也听见了相同的内容。此刻他的手机里就有那张照片,作为目击者他昨天在现场,虽然他都看见了,可没想到传出来的内容却远比他看见的要丰富和jīng彩。
这是一个闲人很多的年代,他们的眼睛仿佛只为别人而生,他们习惯从别人的生活中寻找谈资,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说完这个再传下一个,永远没有停歇。他们把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这里,似乎忘了眼睛原本的用途,没错,眼睛是用来看见和发现事物的,可看见的,却不应该单单只有别人,更应该有自己。
高远航跟在苏洋的身后,他猜测着苏洋的心qíng,可他猜不到,因为他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传颂”过,那种感觉究竟如何,他难以想象。他跟着苏洋,并不是想安慰他什么,心里有担忧是不假,可最让他不忍心看到的,是苏洋有些单薄的身影。
他一个人要去哪里?他是想躲开人群吗?他是害怕了吗?
高远航想着这些,没注意到苏洋已经停住并且正在看着他。高远航直接走到苏洋身边,注意到苏洋已经塌下去的肩膀,他很想扶他一把,让他挺直脊梁。可他没有动手,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苏洋的脸,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目光认真、直接。
刚入学那一年,高远航是一周之后才去的宿舍。那是个早上,距离上课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突然兴起跑回了宿舍。郑方兴和小智洗漱完已经去食堂吃饭,高远航进来的时候苏洋正端着脸盆要去洗漱。高远航停在门口,高大的身子堵在那里,苏洋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自己是后来的,高远航想着,眼前的这个人应该会主动自我介绍一下吧。可他显然想错了,苏洋没有介绍自己,而是站在高远航的对面,没有说任何的话。
高远航被苏洋的一头乱发吸引了视线,他看了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这个人却还没有洗漱,时间怕是来不及了。高远航看完头发又看苏洋的脸,这个人的眼睛和嘴角似乎都还未从睡梦中苏醒,像个老人一样呈现下垂的状态,可是即便如此,这依然是张好看的脸。
“我叫高远航。”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开口说话。
“我叫苏洋。”
这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外走,都没看高远航的眼睛,语气极其敷衍和不真诚。高远航跟在苏洋身后,总结着对苏洋的第一印象,有两点,起得晚代表贪睡,不爱说话代表着不主动和没礼貌。
后来,高远航才知道,他对苏洋的第一印象,对一半错一半。苏洋不贪睡,他那天之所以洗漱得晚,是因为他没课,可一旦有课的时候,苏洋总是第一个起来的人。高远航还发现,苏洋从来不会和其他人挤在一起洗漱,不管时间多着急。
苏洋不爱说话倒是真的,与生人接触的时候不主动也是真的,高远航总结的这点,日后并没被推翻,而是越发肯定。
高远航第三次近距离看苏洋的脸,这一次比前两次看得还要仔细,也许是看得时间久了,他觉得这个人的脸上在冒冷气。很冷很冷的气息,通过眼睛进入到高远航的身体,在盛夏的暑热里,倒是起到降温的作用。
“为照片的事心qíng不好吗?”高远航试探着。
苏洋听到高远航的话,他很吃惊,没想到别的学院也在传这件事。他没回答高远航,心里越来越没底,他又向前走去。
“我昨天就说过类似的话吧,你看,照我说的来了吧,没多大个事,过几天他们就不传了。”高远航没想到从自己的口中竟然能说出安慰人的话。
苏洋并不领qíng,而是有些生气地看着高航远说:“你别说了。”
“为什么啊,我跟你说,这事之所以这么受关注,都是因为林晓诺,他多出名啊,所以你不用心qíng不好,要说头疼也是他比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