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轻声一笑:“那为什么你对自己的感情就不敢放肆些呢?”
姜乃盯着手里的八音盒,微微怔住了。
“可我……”
“听我说完,”李程打断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因为你喜欢男人,而嘲笑你、戏弄你,更不会打你、骂你、看不起你。”
“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李程难得正经起来,“是怕陈君颢出尔反尔?还是说,你觉得自己配不上?”
这句话像把钝刀,扎得姜乃心口发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得发疼。
“我……”姜乃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八音盒的发条,“我只是……怕他误会……”
“怕他只是好奇……一时冲动……”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他也没喜欢过男人……他以后肯定会后悔……”
电话那头,李程深深叹了口气。
“乃啊,”他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喜欢男人不是你的错,喜欢就要承认,去大胆地追,去放肆地爱,就像你喜欢你的音乐一样。”
姜乃的手指停在发条上,沉默不语。
“陈君颢那人……虽然我跟他接触不算多,但他确实是个实在人。”李程继续说着,“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说,直来直去的性子。”
姜乃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我的个人看法,他不会糊弄你,”李程说,“你自己不也说过,他不是那样的人吗?”
姜乃没吭声,目光始终落在自己手里的八音盒上。
“你喜欢他吗?”李程问。
“嗯。”
“他说他喜欢你,高兴吗?”李程又问。
“……高兴。”姜乃闷闷应了声。
“既然情投意合,那试着接受,又有何妨?”李程柔声道,“他可是连你犹犹豫豫不敢做的事,都给抢了先了。”
他笑了笑,“你只要拿出你写歌时候百分之六十的那种放肆就够了。”
“我……”
“我替你高兴。”李程说,“真的,能被喜欢的人同样喜欢着,这多幸运的事。”
“程儿……”姜乃小声说着,眼眶突然有些发涩。
“我还是那句话,”李程笑了笑,“去试着告诉他你的心意吧,就算说不出口也没关系,用你自己的方式就好。”
电话那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你值得被爱。”
李程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些什么,姜乃没仔细听。
电话挂断了。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湿漉漉的手背在床单上蹭了蹭。
指尖轻动,他拧下了八音盒的发条。
熟悉的童谣旋律缓缓流淌,却在尾声处突然变了调。
姜乃愣住了。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不自觉地跟着旋律在心里哼唱起来,音符落在心间,敲起一段悸动的节奏。
“我……”
姜乃捧着八音盒,紧紧捂在胸口。
“我也……喜欢你……好喜欢……”
陈君颢一路上都是哼着歌回的家。
心情出奇的好,虽然姜乃还没给个准话,但心里就是高兴。
高兴到他现在能一个人炫掉一阵盘白切鸡,外加半锅阿婆煲的汤,以及五碗椰汁双皮奶。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件这么能让人神清气爽气血通畅的事。
现在就算把他撑死也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他大手一扬,潇洒推开红木大门。
“我返嚟——”
“啊!”
陈君怡“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吓得边上看电视的阿公阿婆瓜子都掉了。
顾不上理会二老疑惑的目光,她三步并两步直冲到陈君颢跟前。
“怎么样怎么样!”她压着声音,满脸按耐不住的雀跃,眼睛亮得精光,“告白了吗?答应了吗?在一起了吗?我有嫂子了吗?!”
陈君颢嫌弃推开她凑近的脸:“没有。”
陈君怡拧着眉盯着他,思考半晌,眼珠子一转,突然恍然大悟:
“你被甩了——?!”
陈君颢猛地一怔。
陈君怡这一嗓子可好,全家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就连在餐厅里敲着键盘的老妈都探了个头。
靠,完球了。
陈君颢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脸。
作者有话说:告白暂告一段落(虚脱)
接下来就是颢仔的追妻日记(bushi)了。
也许努努力,争取下周生日那天能写到小乃的回应(?)也许吧(萎掉)
海边的大太阳给我两边肩膀晒成红猴子屁股了(骂骂咧咧)
在高铁加船上睡得我脊柱侧弯腰间盘突出了(雾)写完一天下来有点腰疼,这两天我要好好缓缓。
下章周三晚,可能会为了赶下周的榜,延迟到0点更。
劳动假期真是非常劳动啊(扯笑)
第53章
陈君颢原以为,按照家里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尿性,陈君怡那一嗓子嚎出来,八成得炸锅。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多说一个字。
没人说才是最要命的!
从进门到上楼回屋,陈君颢总感觉背后黏满了怜悯的视线,就像他是只刚被人无情抛弃,流浪而归的小狗。
就连老妈喊他下楼吃饭,都难得一见的没连名带姓。
“阿颢啊,落嚟食饭啦——!”
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听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顿午饭吃得陈君颢如坐针毡。
而罪魁祸首的陈君怡同志,正抱着烧鹅腿啃得正香。
饭桌上依旧各种家长里短,阿婆讲梁叔,老妈讲工作。陈君颢低头扒饭,耳边全是碗筷碰撞的声响,还有电视里的午间新闻。
老妈夹了烧鹅放他碗里,阿婆又舀了勺水蛋过来,连常年闷头干饭的阿公都罕见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心来。
每个人的眼神都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却又都欲言又止。
就是没人提起陈君怡那一嗓子。
可越是这样,越像是所有人都在憋着笑,就等着他什么时候破防。
“嚟颢仔,”阿婆又夹了块厚厚的烧鹅塞进陈君颢碗里,“食多啲,冇难过。”
“咩啫。”陈君颢实在忍不住皱眉,“咩难过,你哋冇鬼听阿怡乱噏得唔得。”
老妈和阿婆交换了个眼神,悄悄往他身边凑近了些。
“喂,有咩料到啫?”老妈撞了撞他胳膊,“真系畀人飞咗啊?”
陈君颢“啧”了一声:“冇。”
老妈眉毛一挑:“衰仔,咁即是拍到拖咯~”
“都话冇啊,”陈君颢脸一撇,“冇鬼乱噏得唔得。”
老妈和阿婆眼神一对,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咩人嚟嘅啫?讲嚟听下?”
“我知!”陈君怡油汪汪的手举的老高,“生得好——靓噶!唱歌仲好犀利添!”
陈君颢筷子一顿,一记眼刀直直甩过去。
陈君怡脖子一缩,瞬间闭嘴了。
“诶哟~”阿婆笑得合不拢嘴,“睇嚟真系有料到喔。”
老妈眼珠子一转,又凑近了些:“喂,系唔系你呢排成日去人屋企照顾人嘅嗰个啫?”
陈君颢没吭声,干脆埋头扒饭,耳尖微微发红。
“真系嚟?”老妈眼睛一亮。
“唔系啊,”阿婆想了想,“我记得乃仔唔系男仔嚟嘅咩?”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
两位长辈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了陈君怡。
小姑娘举着半截烧鹅腿僵在原地,油呼呼的嘴巴张了又合,看看老妈又看看外婆,最后怯生生地瞄向陈君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