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听上去半真半假,但樊煜根本不在意真假。
他心跳得很快。
局长外甥要玩的当然不可能是飞行棋,是梭-哈,真金白银赌钱的那种。
桌上摆着筹码,向嘉洋问小樊总还剩多少家底。
“他们一般赌很大,那边那个男模常年混迹风月场,熟手。”樊煜压低声音介绍,略带担心地看着向嘉洋,“真的没问题么?”
“放心吧小樊总,您一句想赢,我就不可能输。说好了我上来就是撒泼的。”向嘉洋微微一笑。
灯光下这笑容配上向嘉洋刚才说的话,简直如同迷魂汤,醉得樊煜七荤八素,飘飘欲仙。
“没事,输了算我的,你玩得开心就好。”樊煜说。
向嘉洋不置可否,五十二张牌在他手上不间断地搓洗,依次发给在场三位切牌。局长外甥没有亲自参与,帮他切牌的是男模。
男模冲向嘉洋笑笑,眼底是志在必得。
拿到底牌后众人依次低头查看,向嘉洋记牌一流,只扫了眼就没再拿起过。
男模加码到一百万时,向嘉洋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局,对面坐着的身份估计一个比一个尊贵,随便一把就是百万上下。
好在樊煜提前和他通过气,向嘉洋不慌不乱,手稳稳地拿着牌,没有被天文数字吓住。
公共牌陆续发下,男模喜上眉梢,道:“我跟。”
他藏牌了。向嘉洋想。
男模应该是故意切了需要的牌,凑顺子。
虽然很隐蔽,但并非没有破绽。
果然,男模已经开始转头和旁边的金主邀功,笑容就好像桌上筹码都是他囊中之物。
“我们all in。”向嘉洋一笑。
什么?!
别说是男模,连旁边的女星和总代儿子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局长外甥赌名在外,常年带着男模,所以人尽皆知,男模擅长赌牌。
只要他出手就不可能输。
有聚会或饭局,一旦局长家这个二世祖提出要玩牌,身边又带着这位男模,大家都会胆战心惊,因为必输。
但又不敢拒绝,只能哐哐砸钱,哄二世祖高兴。
反正局长的人情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现在,小樊总露水情缘的这位帅哥,竟然说要all in?!
局长虽然惹不起,可是让他们赢小樊总牌,还赢这么多,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一时间,女星犹豫着要张嘴叫停,好言相劝。
樊煜却大手一挥:“听他的。”
向嘉洋不咸不淡地跟牌。
他之所以这么淡定自若,是因为有底气。
但这个场子还是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故而向嘉洋也在腹诽,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早知道今天不来会所了,就不至于淌这趟浑水。
在众人看热闹的视线里,向嘉洋合拢四张公共牌,最后丢出一张方块J。
整张桌面都传出惊呼!
方块七、八、九、十、J.....
同花顺!
这是扑克中位列第二大的牌型,罕见,难求。
一场赌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男模手上的牌全掉落在地,脸上笑容瞬间失色,仿佛变成了雕塑僵死在原地。局长外甥脸色发臭,但又不得不为樊煜鼓掌,阴阳怪气:“厉害,厉害,小樊总这是捡到宝了,三生有幸啊。”
向嘉洋把筹码全部收走后,又全部给了樊煜。
筹码落桌是叮当响声,落在樊煜心里,则是爱情发芽的动静。
见向嘉洋起身下楼,樊煜又一路追着人到路口。
“小樊总,萍水相逢算我们有缘分。”向嘉洋看着他,先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家道中落究竟中落到什么地步,但今晚少说也赢了百万,你拿着这些钱是东山再起也好,是找个地方买房子安居乐业也好,总之远离他们吧,不要再和那些富二代厮混了。”
“等等。”看向嘉洋要走,樊煜叫住他。
“还有事吗?”向嘉洋站住。
“我...”樊煜说。
等了半天,樊煜还在“我”,向嘉洋笑:“小樊总?我赶时间。”
其实这点钱对樊煜来说就是剔个牙。对牌桌上那些人而言也不算什么,图个乐打发打发时间而已。但此时此刻,樊煜二十来年浪荡的心一下停驻了,他觉得向嘉洋和别人不一样。
不是给钱就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戏和揩油的。
“对不起,我骗你的。”樊煜说,“我没有家道中落,也没有被他们瞧不起。我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想让你陪我喝酒。”
向嘉洋挑了挑眉。
樊煜继续:“骗了你是我不对,你要我给你磕头道歉都可以,就是...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加下你微信?”
“...”向嘉洋看着他,“小樊总,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没开玩笑。”樊煜站在人来人往的会所门口大声道,“向嘉洋,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要追你!”
向嘉洋被吓了一跳。
他是个颜控。樊煜颜值过关,最后向嘉洋其实是给了微信的。
于是接下来一连三个月,樊煜都雷打不动地给他发信息,有时候是约他吃饭,有时候是约他去看电影,向嘉洋一开始都拒绝了,奈何樊煜追人就四个字,死缠烂打。
而俗话说了,烈女怕缠郎。
不止烈女,向嘉洋也怕缠郎。
樊煜这么缠着缠着,向嘉洋就点了头。
和向嘉洋在一起前后,樊煜再没去过乌烟瘴气的地方混吃玩乐。
这本来应该是一段很好的感情。
直到向嘉洋出国读研。
他们在一起时约法三章,由于joe很抵触,所以他们不能做太亲密的举动。
只能牵牵手,抱一抱。
大概是肉都到嘴边了一直吃不到,等向嘉洋出国,他们异地后,樊煜就犯了浑。
因为这曾经是一段很好的感情,所以向嘉洋还是决定和樊煜聊一聊。能和平分手就和平分手,别闹得太难看,那不体面。
此刻他看着樊煜拎着两个行李箱,叹气:“你今晚住哪?酒店定了吗?”
言外之意,向嘉洋不接待他。樊煜不能住向嘉洋这。
樊煜却走近一步,身高上长出半截,显得有些压迫感。他猩红眼睛,问:“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从陈述的车上下来?”
陈述?
向嘉洋问:“你认识陈老板?”
“我何止是认识?!”
“他是我表哥!”
向嘉洋一愣。
...什么?
陈述是樊煜表哥?!
他的确听说过樊煜家里有点背景,跟香港的某个富豪沾亲带故,富豪家还有个军区师长,老头子更是战功赫赫。
但樊煜很少对向嘉洋提起家里的事,也从没有把向嘉洋介绍给家里人过,他们就心照不宣地没有深聊这些,向嘉洋对樊煜家里亲戚关系只有很模糊的了解。
“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向嘉洋道,“我在钛谷店应聘了运营岗位,现在已经入职了。”
樊煜根本听不进去。他满脑子只有向嘉洋坐了别的男人的车。
还跟别的男人一起回家。
什么意思?他表哥为什么送向嘉洋回民宿?
巧合?顺路?
“宝贝儿,你——”樊煜火急火燎地要质问。
“喊谁?”冰冷的声音打断。
陈述绕过车头走过来,横插在两人中间,一只手护在向嘉洋身前,挡住了樊煜视线。
樊煜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下。
首先,陈述比樊煜高。其次,陈述辈分也比樊煜高。再者,樊煜总是有求于陈述,故而在陈述面前,樊煜天然带着弱势气场。
最后,樊煜初中叛逆期混不吝,剪破了女同学衣服,被陈述吊起来揍过。
他对陈述带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尊敬,乃至畏惧。
陈述侧头,问向嘉洋:“他和你什么关系?”
向嘉洋反应迅速,连忙解释:“前男友。”
陈述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