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潜突然勾住向嘉洋肩膀,把他带到一边,嘀咕:“去年,我妈邀请了陈述做山君。”
一听此话向嘉洋就憋不住:“什么?那陈老板答应没有?”
“当然没有!”林潜道,“前年,我妈也邀请了陈述做山君。一连两次陈述都拒绝了,让我妈伤心得吃不下饭。今年,我妈不打算邀请陈述做山君了,因为知道邀请了也没用,陈述是个性冷淡,是个工作狂,纹身起来不要命,他下半辈子和那几台机子过得了。她转变策略,改成邀请你。这背后代表着什么样的权力,你明不明白?!”
向嘉洋略一思考。他明白了。
他转头和林潜对视上,两人眼睛里都有光,完全狼狈为奸。
“嗯?!”林潜暗示。
“嗯!”向嘉洋点头。
看他们两个嘀咕完走回来,陈述问:“聊什么?”
向嘉洋笑着摆摆手,他问王局长:“谢谢王阿姨,我想确认一下,到时候我需要化妆吗?”
“对,我们有专门的化妆师负责你的妆造。”
“也要穿和图片上一样的那种戏服?”
“要的,为了视觉效果嘛。”
“那..戏服重吗?我看到有好多链子,还要戴珠帘。”
“不重不重!为了简化流程,我们特地改过服饰,穿上就和没穿一样,保证不累!”
“那...”向嘉洋笑得格外好看,一肚子坏水的模样,“我可以选自己的山君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本来祈福仪式里摘丰收袋的云雀才是重点,山君都是背景板。”王洁当即表现了诚意,“你说你要谁,我就是把整个风铃岛翻过来也要给你办到!”
向嘉洋指了指陈述,莞尔,“我要他。”
陈述眉毛一挑。
这下王洁倒是为难了。她见识过陈述的铁石心肠,一时间把握不准。王洁看向陈述,“那小陈,你也帮阿姨一个忙,我让林潜给你当牛做马。”
“王女士。”林潜扶额,“有你这么卖儿子的吗。”
“你先闭嘴。”王洁拍开她儿子,问陈述,“行吗小陈?”
陈述看了看向嘉洋,表情辨不出喜怒。王局长以为陈述这个硬骨头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啃,已经打算放弃,然而陈述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点头。
“行。”
这可把文旅局局长王女士兴奋坏了。她立刻走出去打电话,开始安排今年的跳丰收。
直觉告诉她,一定会很圆满。
林潜在心中尖叫,忍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因为不好表现得太过夸张引起陈述注意,他暗暗朝向嘉洋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一行人收拾好球拍和空水瓶,在球馆门口分别。
陈述开车来的,照例送向嘉洋回家。等向嘉洋上车后,陈述把一个塑料袋递给了他。
“什么?”向嘉洋拎起抖了抖,困惑。
“你换下来的衣服,还有内裤。”陈述淡淡。
“...哦。”向嘉洋假装很忙地系安全带,“谢谢陈老板。”
其实向嘉洋多少有点紧张,他怕搞砸了岛上一年一度的祈福仪式。但王局长盛情邀请,他也不想泼冷水。他想尝试一下,他觉得这很有意义。
陈述开车时侧头看了向嘉洋一眼,注意到向嘉洋有些紧绷的脸。
平时这个时候向嘉洋总会和陈述聊天,东聊一句西聊一句,打发等红绿灯的时间,今天却分外安静。
“向嘉洋。”陈述喊他名字,声音低冷但悦耳。
“诶陈老板。”向嘉洋应道。
“不用担心。”陈述说,“跳丰收我一定会接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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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恋人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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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的跳丰收仪式开始之前, 向嘉洋要去文化馆参与练习。
历年的跳丰收都有专业团队来操办,王局给向嘉洋介绍了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姓周, 其他人都喊他周伯, 向嘉洋也跟着这么叫。
周伯一见到向嘉洋就很兴奋,直夸他长得好:“小向, 你留在风铃岛吧, 明年的跳丰收你还做云雀!”
文化馆为了跳丰收已经清空了场地, 专门空出来给他们练习,说是文化馆, 其实一共也就一层楼, 里面几乎没有其他陈列, 倒是照片墙上存放了很多活动的留影。
“去年跳丰收举办得很好,我们宣传片不仅在各大平台破了1000万播放,还上了央视。”周伯介绍, “去年的云雀是我儿子, 但他考上飞行员了,空不出假期回来,导致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幸好有你在。”
向嘉洋跟着周伯去看那些照片。
云雀需要戴假发,服装是青衣, 材质轻薄, 光线照射下有微妙的光泽变化,模仿的是鸟羽的色彩。民俗老师根据神话中云雀的特点, 设计了一条深棕色的腰封,需要紧紧束缚出云雀的腰身,避免在起跳时被风吹乱了戏服, 影响观感。
而这条腰封上镶嵌徽扣,还悬挂着串有羽毛与铜钱的皮质流苏。
画面上的人肩披一对仿生翅膀,由轻纱制成,边缘缀满渐变色仿羽毛绶带。
“为什么没有穿鞋子?”向嘉洋注意到云雀的脚踝处还系着红绳,绳上也有小铃铛。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嘛。”周伯笑起来,“赤脚是纯洁神圣的象征,而且脚不沾地、一尘不染也有寓意。”
向嘉洋了然。与云雀不同,山君作为跳丰收中的承接方,形象设计核心为沉稳、力量,脸颊上还有战纹,用深褐色油彩画上象征性的原始图腾。
山君的衣服则是赭石色,裤腿宽松,做成束腿的灯笼状,方便下盘发力,而手臂则缠绕臂缚,上面钉有铜钉,刻有符文,保护在托举时最容易受力的小臂。
向嘉洋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陈述打扮成这样会是什么感觉。
一想象,他就有点不好意思。
总之肯定很酷很可靠很帅气吧!
现在是傍晚,天色渐渐沉下来,文化馆在池塘边,向嘉洋能听到青蛙的呱呱声,树上的知了也叫个不停,一百米开外的小溪里还有放学的小孩在打水枪,但这些声音并不嘈杂,很有生活气息,伴随着屋檐下的风铃一起平抚人的心情。
熟悉的保时捷停在池塘边,陈述带上车门走下来。
“陈老板!”向嘉洋高举起手和他打招呼。
陈述朝他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个丰收袋,里面好像装了东西。
“走吧周伯。”陈述道。
文化馆的祈福台建设在林子里,要跟着鹅卵石路走三分钟才能看到,道理两边的路灯年久失修已经坏了,周伯拿着手电在前面带路。
附近的小学在放萨克斯版的《回家》,悠扬动听,向嘉洋分神了,周围乌漆嘛黑,他一脚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定睛一看好像是某种动物的排遗物,他吐吐舌头一脸悻悻,暗道还好没摔倒。
陈述回头,一把抓住了向嘉洋的肩膀,给向嘉洋时间站稳后他问:“要不要牵你?”
陈述不愧是能做山君的人,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就有种力量感,肌肉饱满,手臂结实。
“哦...”向嘉洋鬼迷心窍,“好啊。”
陈述礼貌地抓住他手腕,把他往前拉。
温热的掌心紧贴着手腕上的皮肤,陈述长得高,骨架大,导致他的手指也很长,一只手圈着向嘉洋手腕时手指竟然还能多出来半截。
如果周伯这时候回头,用手电一照就能看见向嘉洋脸上的傻笑。
三人来到林中的祈福台,祈福台常年不熄灯,张灯结彩炫彩非凡,周伯走到丰收架上,拉着腰杆把钩子降下来,陈述把丰收袋挂在上面,再重新升上去。
“大概这个高度就可以啦。”周伯擦擦额头的汗,指挥,“跳丰收时我们会有神使队会负责用花轿将云雀送到祈福台,你走下来时一定要用左脚踩在台阶上,切记是台阶,千万不能碰到地面,不然脚就会粘到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