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你们俩能从良,我觉得把我的老二切下来让你们煎着吃都比这事靠谱。”
高达和黑子却突然停止了沉默,同时放下了筷子。高达把左手放在玻璃台面上,黑子随后把右手轻轻地搭在了上面,两个人相视一笑,眼神暧昧异常。
“我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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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gay,”高达小声地解释道,“或者说与一般意义上的gay略有不同。”
“嗯。”
“爱qíng的目的无非有两种,一种是xing,另一种是彻底的信任和陪伴。我们只是选择了后一种罢了。”
“嗯。”
“我们还是会去酒吧,还是会找女孩搭讪,还是会同她们睡觉,只是我们不再同任何人谈qíng说爱了而已。”
“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就这样……一直不结婚……两个人?”
“就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那些想结婚的人无非是想用一种方式永远地结束掉寂寞,可是她们成功了吗?
在跟我和黑子上过chuáng的女人里,结了婚的少妇多得是,而且是我和黑子最喜欢的类型,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越是结了婚的人,就越是寂寞得要命,而那种寂寞又只能用另一种更兴奋,也更罪恶的寂寞来消解。”
我点了支烟,表qíng略微不屑地听着高达侃侃而谈。
等他自问自答着说完,我却突然沉默起来。
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俩……啧……”
我摇了摇头,最终话仍是只说了一半,便断了声息。
因为我突然间看到了手中香烟发出的炽热夺目的光焰和高达手臂上伤痕累累的烟疤。
☆、夜航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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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和黑子高达分手之后,我一个人在灯火迷离的街头乱逛起来。停下休息时才发觉自己正站在“挪威森林”酒吧的门口。
酒吧已经被重新装修过了,墙壁四周贴着薄薄的红砖切片,中间fèng隙里填满了白石灰,桌椅则全部换成了实木的烧烤色,配上工业气息浓厚的复古灯罩和huáng色灯球,一派美式田园的光景。
挪威森林,可以说除了名字没变,其余全变了,只是生意依旧很好,甚至比我和萧蕾初次来时还要好。
我依旧习惯xing地从每张桌前走过,努力把每张脸都看清,在确定没有寻露的身影之后才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挪威森林”,又买了盒八毫克的555香烟。
在等酒的时间里,我往表演区看了一下,原来的四重奏乐队已经土崩瓦解,台上只有一个妆容jīng致,衣着bào露的年轻女孩在自弹自唱着流行金曲。虽然还在腊月,但酒吧的暖气很足,她下身却只穿了一条极短的裙子,雪白的双腿jiāo替踩着踏板,不知是酒吧经理的刻意安排还是女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裙子实在过于短了,裙底的内容在双腿的jiāo替间若隐若现。
“时代终究还是变成了我最不愿看到的样子!”
无论我如何不愿意栖身在这时代的洪流中,都无法阻挡这种改变。四重奏也好,爵士也好,钢琴独奏也好,终究还是被喧嚣的时代洪流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瓦解掉,人们每天听着无需思考就可以马上听懂的歌曲,吃着色调统一味道相同的汉堡,用着相同的手机软件,看着撰稿人相同的头条新闻,然后称赞其为“文明世界”。
难道没有人发觉这时代其实已经再也不愿给自我,给灵魂一丝喘息的空间,它逐渐把所有人都雕刻成了统一的模样。人越来越像机器,而机器越来越像人。
想毕,我连续喝了五杯“挪威森林”,抽了十几支555,听了几个小时不痛不痒的演奏之后,便头晕脑胀地走向卫生间泄水。
在卫生间,我一边体验着生理xing的畅快淋漓,一边眼神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艺术广告。
那是一张黑白的海报,上面印着模糊不清的飞机照片,下面节选了柏瑞尔·马卡姆《夜航西飞》中的一段话:
“如果必须离开你曾经住过、爱过、深埋着所有过往的地方,无论以何种方式,都不要慢慢离开,要决绝地离开,永远不回头。
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是最好的,尽管它们看来安全无害,可以被轻易跨越,而未来却深藏在迷雾中,叫人看来胆怯,但当你踏足其中,就会云开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