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把脚下的石头踢得飞远,选择了沉默。
“我今天早上五点半就出来了,没看见有女孩从你家出来,我在附近散步也没看见有女孩,做chūn梦了吧小子!”
季冬想反驳,想了想又放弃了。他和老大爷告了别,去上学。
夜晚又来临了,季冬把双臂枕在脑后,想起柜子里还有一chuáng被子。
这样冷的天气,那个女孩今晚还会出现吗?
墙上的钟显示十二点二十分,他想或许那个女孩不会出现了。十分钟过去,窗子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他跳下chuáng推开窗户,那个女孩神色慌张地躲着什么。她看见他面色一喜,说:“开、开门,有狗!”
季冬跑去开了门。
辛加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季冬眉毛一挑,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在这里没有家。”
季冬打量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嘟囔道:“你该不会是鬼吧?”
辛加靠在门背上,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才不是鬼!”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还握了握,说:“我有温度的,我不是鬼。”
她的手微凉,手掌小小的,似乎有点营养不良。不知道为什么,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有一种好像宿命般相遇的错觉。他忍不住帮她搓了搓微凉的手,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深夜出现,清晨消失?”
是啊,为什么她深夜出现,清晨消失?当深夜来临,她的身影就会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到第二天早晨,她又会消失不见。然而在她的世界里,她却是深夜消失,早晨重新回来,就像是在夜晚做着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她太累了,每天夜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家。
“说话。”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你说说看,我才知道能不能相信。”
少女微微仰着脸,她的脸庞在冬夜里的低温下有些苍白,她的骨骼是那样娇小、脆弱,她的眼睛里总是透露出可怜又无助的光芒。她呼了一口气,说:“我好像,每个夜晚,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让我陌生的城市。”
季冬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她打了一个呵欠,说:“好困,我白天还要上课。”
季冬看了看她的黑眼圈,不再追问。他从柜子里抱了一chuáng旧被子出来,然后又把沙发背放下来,沙发就变成了一张小木chuáng。
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有多少个夜晚不能这样好好地睡个觉了?她第一次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茫然又无措,刚好附近有汽车站,她就去里面休息。汽车站标示着这个城市叫做陆州,她早晨清醒之后,查过地图,根本就没有这个城市。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为什么会每天夜晚出现在陆州。
当阳光照进屋子,老旧的沙发上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孩单薄瘦弱的身影,季冬失神地望着她昨晚盖过的被子,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夜晚十二点二十分,窗户半开着,冷风呼呼地chuī进屋子里,季冬并不觉得冷,他再一次等到了辛加。此刻,辛加苍白的小脸出现在窗子外,她的头发被大风chuī得乱七八糟,像一只迷路的可怜小羊羔。季冬跳下chuáng去开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竟然看见她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呢,季冬的心qíng不由地好起来,他说:“今天也这么准时。”
辛加看着他把大门关上,浑身上下彻底放松了戒备,小声地回道:“今天我出现的地方之前都没有走过,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找过来。”
“那你可要把路记好了,不然哪天忘记了路,就找不到这了。”
她坐到沙发chuáng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总是来借用你的沙发,会打扰到你吗?”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少年是愿意收留她的,只是她觉得出于礼貌,还是问一下好了。
季冬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不会,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辛加听出了他语气中隐约的落寞,相似的人总是更加能够理解对方的话语。年少时孤独最磨人,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
聊了这么几句,两个人的距离好像就拉近了很多,不过彼此又没有了新的话题,屋子里安静下来。
季冬走到自己的chuáng边,把chuáng上的课本收拾了一翻,突然听见她问:“你是高二的学生呀,我也是,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jiāo流下学习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