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司童」
文字消息看见自己大名,司童有种小时候被童老师喊全名的压迫感。
下一秒,梁颂发了条语音:“出去玩不带我?”
司童几乎能想出来他说话的样子,眉毛轻轻挑起,嘴角带一点笑。
他的质问坦坦荡荡理直气壮,司童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不是梁颂喜欢他,是他自己有点心思?是他想太多?
梁颂:「在哪」
司童给他发了地址,起身去打球。
卢嘉阳已经快打空了,看他过来停下手:“还没问你,之前相亲怎么样?”
司童提过一次是高中同学,后面卢嘉阳就没多问了,这会儿再提起来,司童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含糊地说:“还行。”
卢嘉阳看他一眼:“那改天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打完台球,卢嘉阳去理发店,司童先走了,梁颂刚给他发了信息,只有三个字:西南门。
司童今天穿着风衣,之前梁颂给他挑的那件,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大一点就衣袂翻飞的,非常潇洒。
梁颂斜靠在车门上穿着他同款的风衣,离电影镜头就差一支烟,梁老师不抽烟。
明明也不是故意躲着人,看见人怎么就那么心虚呢?
司童放慢了脚步朝梁颂走过去。
梁颂拉开车门,他上车,梁颂也上车。
全程没有语言沟通,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梁颂开出去,车窗紧闭,没有放音乐,车内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们同时说话的。
梁颂问:“脚好了?”
司童说:“大学室友。”
司童说:“差不多了。”
梁颂点头:“大学室友□□队。”
司童看向窗外:“他结婚了。”
梁颂没再说话,又过了几分钟,他停好车,打开车顶灯,解开安全带,但是锁了车门。
“飞镖不行,台球可以,躲我?”
司童愣住,没想到他会说得那么直白。
梁颂又说:“那天醒着?”
司童不知所措,梁颂在他心里占据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下意识否认:“没有。”
说出口他就知道说错了,真要睡着,应该问哪天。
梁颂不置可否,继续问:“讨厌我?”
司童赶紧否认:“没有。”
他保证:“绝对没有。”
“我就是,我有点,”司童挫败地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明明他们重新联系的契机就是明晃晃的相亲,童老师都说了让他们重新认识,那大概也是梁颂的意思,他却傻乎乎地拿梁颂当好朋友。
高中的感情太美好了,一起为了理想奋斗,一起在巨大的压力下努力发光。
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司童以为他们会一直好下去,那样的友谊却戛然而止。
司童从前也不是没有玩得好的人,甚至不止一个,但也因为不止一个,他们跟梁颂是不一样的。
他经历过一次高中到大学朋友们慢慢远去的过程,从每天火热群聊,到偶尔分享生活,再到静静躺列只剩假期小聚。
复读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交朋友,只有一个梁颂。
梁颂的离开却连这个过程都没有。
他就是像忽然消失一样,司童可以从别人口中听见他,但联系不到。
司童其实很惦记他,几年不见,匆匆一瞥就认出来了。
这段感情珍藏在他的回忆里,一有机会就想找回来。
他急于弥补从前的友情,欣喜于他们快速拉近的距离,以至于一叶障目。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诊所里的人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但成年人跟小朋友不一样,小朋友的世界里,关系好就要一直玩,每天都要黏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
大人的世界是有边界的。
这样互相渗透生活的关系,只有情侣。
梁颂好像一下子收敛了锋芒,从中控台拿起一杯奶茶打开给他,司童刚才都没注意:“你什么时候买的?”
“来的路上。”
司童吸了一口奶茶,满满的都是小料。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奶茶还没那么多花样,司童就喜欢多加珍珠西米,这一杯,他浅尝一口,至少吃到了珍珠红豆芋圆燕麦烧仙草。
他鼓着腮帮子嚼,梁颂问他:“谈过恋爱吗?”
司童摇头,发出连续但有停顿的鼻音。
“我也没有。”梁颂笑了一下,“有人追过你吗?”
司童终于把那一口奶茶咽下去了,诚恳地说:“挺多的。”
司童甚至可以自信地说,肯定比梁颂多,梁颂这个人,大部分时候其实酷酷的,不是那种能让人有底气告白的人。
梁颂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敲了敲,点头:“经验丰富。”
司童怀疑他在阴阳怪气,梁颂紧接着就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
司童整个呆住,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看了他几秒,仓促地移开视线,低头喝奶茶。
梁颂笑了声:“拒绝习惯了?”
“也不是、就是……”就是感觉好奇怪啊。
车里暖气好像有点太足了,奶茶也不太解渴。
心底酥酥麻麻的,又尴尬得要命,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同时作用,愉悦又紧张。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同一个人,梁颂就坐在那里,说出那句话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那么熟悉的人,他可以肆无忌惮亲脸颊的好朋友,一下子从一汪清泉变成了浓稠的蜂蜜,甜滋滋的,但是一沾上就陷进去了。
不敢碰到他,生怕说错话,对视都成了暧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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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司童先是低着头,过会儿又抬头直视梁颂的眼睛:“我不确定,但是我应该……”
“不确定不用回答我。”梁颂说。
司童到嘴边的告白被他堵回去,不是很懂他,梁颂看着他,目光很平和:“我知道你拿我当朋友,朋友和男朋友不一样,不光是一起吃饭运动,亲吻、拥抱……”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睡在一张床上,每天醒来都会看见对方。”
司童原本就有些尴尬,听他说完又说了一重,他现在看梁颂有种又生又熟的感觉,经常一起吃饭,梁颂还帮他买衣服,但一想到要亲密接触就感觉手指头好像都麻了。
他不说话,梁颂又说了一遍:“等你想好再说。”
司童是彻底说不出口了。
宵夜最后没有吃成,那一杯奶茶也不知道加了多少小料,司童直接喝了个半饱。
梁颂送他回去,司童住在人家公司宿舍里,大门不让进车,梁颂把车靠在路边,司童解开安全带,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更不知道以他们的关系告别的时候要做什么,犹豫片刻,右手放到开门按键上,身体往左侧了一点:“那我走了?”
梁颂点头:“明天我来接你?”
“好的。”司童身体往门边靠,又回头问,“飞镖吗?”
梁颂说:“伤好全了就有氧,没好就无氧。”
司童想了想:“无氧吧。”
他这个脚踝游泳应该没问题了,长距离跑步还是有风险,但他游泳又不跟梁颂似的,还是休闲放松为主。力量训练比较增肌,前一阵他跟梁颂频繁去健身房的时候腹肌都快练出来了,最近好像又没了。
他本来就一阵没有好好锻炼,梁颂今晚还给他送一杯热量炸弹,司童怀疑他是故意的,又听见梁颂说:“你想玩台球也可以。”
司童:“……”
司童双手合十做了个告饶的动作:“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梁颂笑笑,手指曲起,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那天就想碰碰你,睡得很可爱。”
司童下意识往后仰,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一点都不怀疑梁颂对他的喜欢,但怀疑他的眼神,并且觉得爱情真让人盲目,盲目到能让大学老师用可爱去形容一个成年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