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往后倒了一点,在辅助系统的滴滴声中微调方向通过,再往前一点,就有个男人叼着烟站在路边,司童看他有点眼熟,降下车窗,男人掏出烟盒敲出两支烟递过来:“技术不错啊,我刚准备过来挪。”
“谢了我不抽。”司童笑着拒绝。
这人估计也没认出司童,又弯腰往驾驶室看,再次试探着递出烟,梁颂回答更简单:“戒了。”
这人一看,得,更眼生了,只好收回烟盒又看向司童,试探着说:“回去啊?”
司童点头,又报了一轮外婆舅舅的名字,男人这次知道了,声调上扬:“哦哦,我知道了,笑笑家吧?我是他同学,她在家吗?”
刚打牌的时候笑笑说过,舅妈想趁过年给她相亲,就是同学,还是小学时候揪她辫子的同学,她计划初二就跑路,让司童跟小然看着来。
他们姐弟三个年纪相差不大,小时候暑假经常在外婆家一起过,有好东西都是分着吃,闯祸也一起扛,关系向来不错。
司童一听同学就警觉起来,答非所问:“是吗?那挺巧的,我们先回去吃饭了。”
他朝梁颂使眼色,梁颂就接着往前开,他能看出司童的态度转变:“怎么了?”
司童没提笑笑,随便找个借口:“明知道路窄还不好好停车,能是什么好人,不想跟他套近乎。我还没问你呢,你还会抽烟啊?”
司童本想说他一个大学老师怎么还抽烟,梁颂却偏过头,似乎在笑:“以前抽烟也归你管啊?”
不等他答,又解释:“不抽,这样说字少。”
司童乐不可支:“挺好,我们家禁烟。”
这么一小段路,开了有四五分钟,司童先下车,小然已经在外面等了,长辈倒是都在屋里,司童就招呼他一起拎东西:“来搭把手。”
小然拿东西还带宣传的:“灵芝燕窝茅台,这什么?虫草?还有红酒,哥夫破费不少吧?”
小姨拍他一下:“给我好好叫,哪有你这么喊人的?”
小然委屈:“那我喊什么?总不能喊嫂子吧?”
小姨说:“你不会喊哥啊?”
小然本来想说还不一定谁大呢,看见司童身后梁颂提着东西进来,露出吃惊的神色,脱口而出半个字,又硬生生转弯:“梁、哥。”
司童忽然想起来,小然硕士也在J大读的,那会儿梁颂是不是已经工作了?梁颂颔首,朝外婆和童老师打招呼,其他人也不认识。
舅舅招呼大家落座,司童一一给他们介绍,先介绍梁颂,再是外婆舅舅一家、小姨一家。小然从梁颂进屋之后就跟个鹌鹑似的,调节氛围基本靠笑笑,小姨低声说他:“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热络一点?”
第一次见家长,无非问些工作房车家庭问题,童老师说过他父母都不在了,他们当然不好多问,司童不在的时候他们商量好的,让几个孩子多说点,聊聊旅行爱好,他却掉链子。
小然朝梁颂看了眼,欲哭无泪:“哥也没说他对象在J大教书啊。”
小姨吃了一惊,他一向很喜欢司童,他对象当然是越优秀越好,正愁桌上没话题,当下就说出来了:“梁颂在J大教书啊?”
梁颂点头:“离司童的店不远。”
见他没把话题往学校带的意思,小然松了口气,接着他的话说:“那还挺方便,哎,哥,我刚看你车上装了行李架,是不是经常出去旅行啊?”
小姨一看就有猫腻,不过梁颂在,她没发作,等到吃完了,大家分工收桌子洗碗才开口问:“你刚心虚什么?是不是在学校干坏事了。”
“我哪有。”小然大声否认,“梁哥没教过我。”
“小声点,”小姨不信,“没教过你心虚什么?”
梁颂今天算客人,不用干活,司童也不用干,跟外婆舅舅一块儿去客厅,悄悄问他:“你教过小然?”
梁颂说:“他给本科生代上课,我看着眼生就抽他答题了。”
司童也上过学,但没当过老师,比较能共情小然,略带同情地问:“他答上来没?”
“答上来了。”
“那他怎么这个反应?”司童有些困惑。
梁颂微微一笑:“我课上答题加分,但原本该来上课的是个女生。”
司童已经可以想象梁颂问他名字记分时全班哄笑的场面,难怪记这么清楚。
那边小然扛不住小姨逼供,已经自己招了,说是兼职给人代上课,小姨气得拧了他一下:“少你生活费了你去搞这种兼职,钱不够不知道跟家里说啊?”
小然根本不是为了钱,他是为了追一个学妹主动说的要帮忙,但学妹只想给他钱。
这话说出来多丢人呢,他不说。
饭后发红包的发红包,送礼的送礼,送完各自娱乐,烟花放得热闹,电视机上播着春晚,大家各玩各的。
舅舅和姨夫提着刚收的茅台上朋友家喝酒去了,外婆不守夜,要早睡,麻将三缺一,舅妈来招呼人:“谁过来打?”
小然第一个摇头:“我这压岁钱还没捂热呢,不来。”
笑笑说有喜欢的明星,要看春晚。
司童已经做好掏钱的准备了,却听舅妈问:“梁颂呢?会不会打?”
梁颂站起来:“会一点。”
舅妈大喜过望,朝他招手:“那来来来。”
司童也站起来,不太信的样子:“你会打麻将?”
他俩认识这么久,他就没见过梁颂打麻将,他又不像自己,过逢年过节还要陪一陪长辈凑凑数。
梁颂说:“知道规则。”
司童一听,觉得有点悬,那跟他有什么区别?
梁颂还是过去坐下了,司童找了条椅子坐他边上观战,牌一竖起来,司童就开始皱眉了,这什么手气?
小姨调侃他:“司童你可不要当军师。”
司童很有自知之明:“我自己就是个三脚猫,能当什么军师。”
童老师说:“你先定个房间,一会儿没处去。”
外婆家有三间客卧,舅舅家离得近,他们一家晚上回去睡,剩下小姨两口子一间,童老师一间,司童和小然一间,多一个梁颂,确实不好安排。
舅妈说:“那么麻烦干什么?我们家有空房呢,小然一会儿跟我回去。”
小姨一听也觉得行,替小然拍板了:“来来回回的麻烦,就在家里住吧。”
司童的计划没有变,初三跟梁颂一块儿出去玩,满打满算三个晚上,天天来回跑,怪累的,住家里也行,他问梁颂:“行吗?”
梁颂似乎是叹了口气,司童疑惑,却又见他点头。
小姨当即就冲外头客厅喊:“齐嘉然,一会儿你跟舅妈回去住。”
小然在打游戏,抽空回了一声。
安排好住宿,他们接着专心打麻将,司童看着看着,发现梁颂好像真的会打,出牌不快,但确实不像司童这么容易输,打了几圈,筹码居然没见少。
他数着呢,那头梁颂又胡了,平胡,进账不多,正好扭亏为盈。
他在数筹码,其他人就直接把筹码给他了,舅妈一边把牌往桌肚里推,一边说:“梁颂比你们几个都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