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的东西,自己却吃不上,陈佑越想越觉得血亏。
以至于接下来他一边洗漱收拾,一边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地想着楼下那顿自助餐。
最后陈佑果然还是不顾老陈劝阻,急匆匆地下楼进了酒店餐厅,开口就问服务员:“姐姐,我一会儿得去体检,来不及吃早餐了,可以拿点东西给我带走吗?”
服务员迅速确认了一下他的房间号,然后微笑道:“可以的先生,您稍等。”
陈佑没要太多,倒不是他客气,只是他想一会儿回来还要吃自助午餐呢,总得留一点肚子。
片刻后,陈佑提着打包盒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餐厅。
老陈下意识地伸手:“我来拿吧陈先生。”
陈佑不肯给他:“不用,又不重。”
接着他和老陈说:“叔,你知道他们那个菜单上的东西有多贵吗?明明有自助餐可以吃,傻子才去点什么客房服务。”
老陈尴尬赔笑:“是啊。”
“不过这家酒店的服务员人都特别好,讲话温温柔柔的,特别客气。”
老陈继续微笑点头。
他忍不住心想,简秩舟是这个酒店里的VIP客户,那间客房就是酒店方特地给他保留的专属房间,之前在里边住过的不是mb就是十八线。人家知道你的房号,对你当然客气了。
老陈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露,只是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提醒道:“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快点了陈先生。”
虽然几乎一晚上都没睡,但陈佑还是显得挺精神的。
“叔,”陈佑在车上也闲不住,“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
老陈:“真的?”
“对啊,”陈佑压根没发觉老陈在敷衍他,“床太软了,感觉好奇怪。”
“我那会儿还想给闯哥打电话来着,但我手机没电了,”陈佑想起昨晚简秩舟跟他说,有需求可以和这个人讲,于是又问,“你知道哪儿有卖万能充吗叔?我想给手机充电,之前那个好像被我搞丢了。”
老陈道:“这个您放心,简总交代过了,等体检结束了,我会去买一台新手机给您。”
陈佑眼睛一亮:“能看电视能打游戏的那种吗?”
“当然可以。”
“我能挑吗?我想要红色的壳儿。”
老陈顿了顿,才道:“这个可能得看简总的意思。”
陈佑也没觉得沮丧,依然笑呵呵地:“简哥人真好,叔你人也真好。”
过了会儿他又问:“叔你叫啥啊?”
“我姓陈。”
“那咱们还是本家呢!”
老陈又露出了那种礼貌性的微笑,他是个性格相对内敛的人,平时给简秩舟开车,遵循的就是“不看不问不八卦”三个原则。像陈佑这种个性的孩子,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几秒过后,老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刚才给你的名片上其实有写名字。”
“哦,我忘了!”陈佑这才去掏自己屁股兜里有点被压皱的那张名片,“你们做生意的是不是都有这种名片啊?”
老陈解释道:“我就是个给老板开车的,什么大生意,养家糊口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
正好这会儿在等红灯,老陈微微偏头瞄了一眼陈佑的眼神,要说那双眼睛里有什么心机,那还真是冤枉他了。
这人无论说什么话,都不像是在有意恭维,倒像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他一个半辈子都在给人开车的司机,顶多再抢点人家助理都不乐意做的脏活累活干,和厉害两个字又有哪里能沾的上边?
以往他去接送的那些人,要么就安安静静地坐那儿玩手机不说话,要么就想从他这儿打听点简秩舟的喜好,妄图在他身边待得更久一点。
老陈不知道简秩舟是从江城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号人物,怪不得会让他在以往的体检项目之外再给加一项智商检测。
……
陈佑刚一进医院就有点儿腿软了,闻到那一股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就更加不得劲了。
但怕归怕,一想到体检完了,简秩舟就会给他安排工作,说不定未来自己也会西装革履,随手就能发出一张名片给别人,陈佑就咬牙跟着老陈走了进去。
前面的体检流程走得其实还算顺利,但到了要抽血的时候,陈佑就怂了,他悄悄询问老陈:“我也要抽吗?”
“那肯定。”
“能不能不抽?”闻言陈佑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我怕打针。”
小时候爷爷领他去打疫苗,现场都至少得有两个人摁着他。
老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不验血怎么做检查?没事儿,一下就过去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排到自己了,陈佑真想一跑了之,可又害怕简秩舟承诺给他找的工作这就不做数了,好容易才遇到了个这么好的人愿意帮自己,陈佑觉得自己不该让他失望。
于是他又拽了一下老陈的手臂,哀求道:“陈叔,你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先把我无痛弄晕吧,我真害怕……陈叔。”
“又不疼,就跟蚊子咬似的,”老陈这会儿心里是真觉得他有点事儿了,“大不了一会儿我帮你捂眼。”
“不行。”陈佑的脸色铁青,“我害怕,我特别害怕。”
站在原地没跑,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就在此时,操作间里的护士已经开始催促了:“陈佑,请到1号窗口抽血。”
眼看陈佑迟迟不肯上去抽血,急得满头是汗的老陈只好到旁边去给简秩舟打了个电话求助。
简秩舟这会儿正忙着准备开早会,接起电话后,听见那边闹哄哄的,语气便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老陈:“是这样的简总,陈先生他不肯抽血。”
这会儿连后边排队的人都开始帮忙劝陈佑了,可陈佑就是在那埋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摇头。
“这孩子太倔了,怎么劝都没用。”老陈又低声说。
“把手机拿给他。”
老陈立即将手机塞到陈佑耳边,并告诉他:“是简总的电话。”
“简哥……”
“乖乖抽血还是蹲大牢,你自己选一个。”简秩舟说完这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佑不想蹲大牢,而且忽然被这么多陌生人围着,他们又用那种略带着点责怪的语气跟自己讲话,让陈佑感到很害怕。
但他记得爷爷还在的时候总跟他说,要乖乖听人家的好话,别给别人造成麻烦。简哥、陈叔、护士,都是好人,他该听他们的话。
想通之后,陈佑脸色苍白地对老陈说:“陈叔,一会儿你摁着我行吗?”
最后是老陈和一个热心的大姐,一人一边摁住了陈佑的肩膀,这才总算让他抽完了血。
完事后陈佑忍不住偷瞄了眼刚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的那管血,还没来得及去接过止血棉棒,忽然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有点想吐,但看了眼脚底下干干净净的地板,陈佑忍住了那股冲动。
护士瞥见他这样,连忙和老陈说:“他这估计是有点晕血了,你扶他到旁边休息区坐会儿,要有什么严重不良反应,就过来喊我们。”
老陈点头应了,然后搀扶着腿软脚软的陈佑坐到了旁边的休息凳上。
等稍微缓过来一点了,陈佑才有点心虚地问老陈:“我刚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老陈说,“血抽了就好。一会儿你吃点东西,还有个测试。”
“不打针吧?”
“不打。”
陈佑这才有点安心了。
老陈见他好了,就带他去了就餐区域,刚才打包的早餐还在车里放着,没拿上来。老陈提议直接就在食堂里买点东西吃,但陈佑不同意,认为那是在浪费食物浪费钱。
他固执地打算自己回到车里去拿早餐,老陈当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拿,于是便只好让他在食堂里先坐会儿,自己回去把早餐给他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