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痛。”陈佑说,“他踢了我一脚,还把小|便弄在我肚子里。”
“他说回来就要把我那里给缝上,还说要把我被别人碰过的地方用刀剐掉,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掉的……”
林峄一直在安慰他:“简秩舟现在不在家吗?”
陈佑:“我不知道……他刚刚好像走了。”
“我马上过去找你,”林峄说,“你别害怕。”
陈佑哭着说道:“你一定要快点来,峄哥,求求你……”
“好。”
“手机还多少电?”林峄问他。
陈佑看了眼:“三十三格。”
“那先把电话挂了,”林峄说,“如果他比我早到,你尽量把手机藏好。”
“听到了吗小佑?”
陈佑点着头说:“但是你最好还是快点来。”
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林峄的身上。
“我会的。”
大约四十几分钟后,陈佑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他并不能准确地辨别出,这究竟是简秩舟开的那辆车的声音,还是来救他的林峄。
陈佑只好警惕地把手机藏回到了柜子底下的缝隙里。
然后他起身挪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一串脚步声径直来到了琴房门口,紧接着琴房的门被猛地打开了。
陈佑吓了一跳,差点被向里开的门撞得摔倒在地。
“在等谁呢?”简秩舟身上带着一股寒气,语调也冰冷异常。
“楚砚?”
“还是江九珩?”
“……没有。”陈佑后退了两步,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话音未落,便被简秩舟一把捏住脸压到墙上:“刚才给楚砚通风报信了?”
简秩舟刚才一路赶到了楚砚家里,没找到人,住家佣人告诉他,楚砚去外地演出,现在人并不在江城。
陈佑很害怕地摇了摇头。
“手机呢?”
“什么……”陈佑声音虚弱地说,“什么手机?”
“再给我装。”简秩舟的音量突然放大,“拿过来!”
陈佑吓得一抖,连滚带爬地到柜子底下,把藏好的手机又翻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简秩舟。
简秩舟把手机抢过去,大略地翻了翻,然后问他:“刚才给谁打电话了?”
未接电话是江九珩的,简秩舟认出来了,但是最上边那条通话记录,是陌生号码。
“你真想死是吗?”
陈佑终于小声地说:“是……是林峄。”
他话音刚落,简秩舟就笑了,这个笑容很恐怖,陈佑下意识地就想跑,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简秩舟掐住了脖子。
简秩舟好像真的想要掐死陈佑。
陈佑感觉到自己脖子以上的部分都在充血,胸腔胀痛、脑袋发胀,他在一种极端的恐惧之中,手脚慢慢变的软,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然后他突然听见了远处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响,旋即简秩舟掐住他脖颈的手陡然一松,陈佑顺着墙壁滑坐了下去。
简秩舟好像离开了。
楼下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在吵架,陈佑依稀听见了林峄的声音,然后是摔砸东西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又恢复了沉寂。
-----------------------
作者有话说:对柚子的暴|力行为在这章之后应该就没有了。
第51章
陈佑的手机没有了。
于是他只好在偌大的琴房里安静地等待。
等林峄、等楚砚、等江九珩。
但是好像并没有一个人能够把陈佑从这里解救出去。
陈佑渐渐感觉到了绝望。
这几天只要睡着, 陈佑就会做噩梦。
梦里没有简秩舟,当然也没有他后来遇见的这些人,梦境里只有陈佑在十七岁以前遇见过的人和事, 所有记忆都毫无规律地杂糅在一起。
记忆中冬天真的很冷。
陈佑往身上套了好几件外套,最外层那件灰色棉服已经穿得很旧了,陈佑有时候能在针脚缝隙里扯出几缕脏旧的棉花。
他喜欢把棉絮扯薄, 然后再团上, 接着再扯开, 玩腻了, 干脆就放在手掌心里吹着玩。
他似乎忘记自己要去干什么了,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心里恍惚飘过一个念头:该下雪了吧。
于是陈佑一抬头, 天空中就飘起了片片雪花。
为了躲雪, 陈佑揣着手走进了一家卖砂锅米线的小吃店,店里特别暖和, 可能因为太晚了,小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桌客人。
陈佑等着客人走了,就过去看他们桌上还有没有剩下什么能吃的东西。
今晚陈佑的运气不错,第二桌离开的客人剩了不少米线, 还有小半盘没吃完的煎饺。
他拿起筷子, 刚要动筷, 就见小吃店的女店主忽然从里间后厨走了出来。
陈佑低下目光, 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店里就这么几个人, 陈佑层层叠叠把自己穿得“胖乎乎”的,实在太显眼了。
女老板果然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对方看清他脸的时候,似乎也有一点惊讶, 陈佑带着爷爷留下来一顶前进帽,刚才她在后厨看的时候,还以为陈佑是位老人家。
她转身朝后头的丈夫招了招手。
陈佑紧张起来:“这里不让吃吗?因为剩下很多……很浪费,所以我才……那我先走了。”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店主才发现他并不只是年轻,很可能都没成年。
“没不让吃,”女店主拍了拍丈夫了胳膊,“就是你这碗凉了,我让我老公再给你做份新的。”
“不用!”陈佑的脸有点红,“我吃这个就好了……其实我肚子不饿的。”
“没事儿,”店主说,“刚我就让他给你煮上了。咱家米线都提前泡的,不煮也浪费了,留不到明天。”
陈佑终于说:“阿姨……我没有钱。”
“多大点事,”她说,“姨请你吃。”
“谢谢姨。”陈佑朝着女人笑了笑,“你是个好人。祝你发大财。”
虽然爷爷以前老是教育陈佑,做人要有骨气,人可以穷,但志千万不可以短。他们不是乞丐,人家白给的东西不能要。
但是陈佑总是不听话。
偶尔陈佑也会遇到好心人,要带他去商场里买身新衣服穿,其实很想要的陈佑最多拒绝一句,不是很坚定地说:“……可是我爷爷不让。”
只要人家多劝几句,他就巴巴地跟着去了。
有时候人家觉得他是小乞丐,塞给他钱,他也照单全收。
别人给他钱的时候,陈佑其实也说了不少的吉祥话,虽然也就是些没营养的车轱辘话,但至少人家看起来听得挺高兴的。
人愿意花钱买陈佑的好话,这也是他凭本事赚来的,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丢脸”。
“你多大了啊?”女人问他。
她丈夫又从后厨端上来满满一碗米线,是滚烫的,很香。
陈佑一边吃,一边回答说:“……十六了吧。”
然后夫妻俩又问他,家里还有谁在,父母呢?为什么不去上学?
问题太多了,陈佑都有点回答不过来了。
他逐渐把脑袋垂得越来越低。
可能是那碗米线煮得太烫了,所以陈佑才会吃得这么难受。
夫妻俩回后厨的时候,陈佑听见那个热心肠的大姨小声跟丈夫说:“多俊一孩子,看着也太可怜了。”
“要不……”
男人忙压低了声音:“咱自己家就够困难的了,给碗吃的够了,各人有各人的命。”
女人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