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很多次,简秩舟甚至都没有牺牲什么去哄陈佑,只是给他买一点蛋糕,一杯奶茶,他就不再生简秩舟的气了。
但是这一次,简秩舟越想要靠近他,陈佑却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对简秩舟张牙舞爪,并且逃得离简秩舟越来越远。
简秩舟感觉自己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气对待陈佑,但陈佑却还是“不知好歹”地抗拒他。
不过他还是没有对陈佑发火,而是下了一趟楼,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陈佑看着回来后的简秩舟似乎睡着了,他忽然拽起枕头就砸向了简秩舟的脸:“放我出去!”
简秩舟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丢开他的枕头:“安静一点。”
睡前他刚刚吃过药,陈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他强烈的情绪波动。
早上起来的时候,简秩舟发现陈佑抱着自己的枕头睡在了衣柜里,衣柜里那些衣服都被陈佑弄得一团乱。
他把陈佑抱回到了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晚上简秩舟下班回家。
他给陈佑买了之前他喜欢吃的那家店的蛋糕,还有草莓牛奶。吃过饭后,简秩舟把吃的拿给了他。
“陈佑。”
简秩舟看着陈佑,忽然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向你道歉。”
“之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我会尝试改变。”
“对不起。”
陈佑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感动地抱住他。
他变得比从前要敏锐许多,因此他看出来,简秩舟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但眼里并没有真诚。
事实上他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希望陈佑能变得和从前一样。
三个字就可以把一切都推平,然后重新开始。
因为是这样划算的一笔“生意”,所以简秩舟才会做。他是为了陈佑的“原谅”“释然”而道歉,而不是因为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在忏悔。
“你不要演戏了!”陈佑激动地红着眼睛说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认为自己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简秩舟终于被激怒,他冷淡的表象里也终于撕开了一道裂痕:“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陈佑?”
“差不多得了。”
陈佑学会了简秩舟的冷笑,但那个笑容在他脸上显然并不适配,甚至显得有些怪异。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陈佑撕心裂肺地朝简秩舟吼道,“你爱那个姓温的,所以你才会这么恨我。恨我是个小偷,恨我明明和他长得那么像,却做着让你感觉丢脸的事!”
“偶尔你温柔的时候,你看着我的脸在爱他,打我骂我的时候,你看着我的脸在恨我!”
陈佑像是要把对简秩舟的所有愤怒全都吼出来:“我向你求饶的时候你真的听不到吗?你现在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呢?我不想听,要我原谅你的话,你干脆去死好了!”
这大概是陈佑这辈子对人说过的最恶毒的话,但骂出口的时候,他只觉得无比畅快。
所有压抑的、困惑着,在他心脏里团成一团的痛苦,被他自己一把从裂缝里拽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嘴也从未这样好用过。
简秩舟拉住了他的手,可陈佑直视着他的眼睛还在说:“你是大老板,你比我要聪明多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就去死,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说到这里,陈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真的……”
“我讨厌楚砚,我讨厌江九珩,我讨厌林峄……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简秩舟,我最恶心你!”
第61章
一股脑地冲着简秩舟吼完之后, 陈佑才觉察到自己一直在发抖。
四肢有些脱力,他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靠住墙, 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简秩舟走过来触碰他的脸颊,情绪失控的陈佑却直接“啪”一声打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简秩舟没说话,他沉默地把给陈佑买的蛋糕拆开, 然后递给他。
可是以往一向很容易被安抚的陈佑, 这次却好像疯了一样, 他不仅一点都没有领情, 甚至徒手抓起那块蛋糕就砸在了简秩舟的脸上。
简秩舟的耐心彻底告罄,他忽然狠狠攥住了陈佑的一只手臂, 将人往地下室拖去。
陈佑开始尖叫, 发疯般地捶打着简秩舟的身体:“我不要你!我要去找闯哥!”
看见那扇门的时候, 陈佑就开始产生了窒息感,他使劲地抓住简秩舟的手臂, 几乎要扣掉他一块肉。
“我不要……”
“简秩舟!”
简秩舟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站在门前的简秩舟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涌动、沸腾,腕上的手环传来“心率异常”的警报声。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一切都毁掉、砸碎的冲动。过于强烈的情绪起伏,如同骤然喷发的岩浆般侵蚀着他的理智。
把陈佑关进地下室,让他在里边好好反省。这是简秩舟从前用来约束和控制陈佑行为的手段, 当然, 以前每一次都很有效。
既然软的不行, 那么就只能对他来硬的了。
简秩舟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裂痕是无法弥合的, 如果陈佑始终排斥简秩舟, 那他就拿“胶水”把两个人硬粘在一起。
这世上的一切难题简秩舟都能够找到正确解法……对。
简秩舟确信。
就在这时, 简秩舟忽然听见地下室里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陈佑的哭叫声霎时消失了。
简秩舟等了半分钟,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以往简秩舟惩罚陈佑的时候, 他总是又哭又叫,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安静?
直到此时简秩舟才忽然想起来,一个多月前,陈佑才刚从家里三楼“踩空”坠下,他身上的伤可能还没好全。
简秩舟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
陈佑果然倒在了地上,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痛苦,整个人蜷曲着,一直在喘气,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头发却已经完全汗湿了。
除此之外,陈佑还在不停地发抖。
“陈佑!”简秩舟叫了他几声,但陈佑却像是听不见一样,“陈佑……”
他无法回应他。
简秩舟只好将他从地上抱起来,陈佑的后脑勺起了一个包,哪怕到了简秩舟怀里,离开了地下室,来到了明亮的环境里,陈佑依然颤抖得很厉害。
简秩舟不知道该不该送他去医院。
他把陈佑放在沙发上,然后跑下楼,将之前骗陈佑已经丢掉的那件旧外套拿上来,塞进陈佑怀里。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外套起了安抚效果,还是因为离开了那个环境,陈佑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
地下室里并没有水,可是陈佑刚才却有一种骤然溺水的强烈窒息感,他觉得自己离“死亡”已经很近很近了,哪怕是平复下来后的陈佑,思绪还是很混乱。
简秩舟只要一碰他,他就会惊恐地大叫。
“我不碰你,”简秩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缓,“你自己回房间睡觉,行吗?”
陈佑没有回答。
简秩舟没什么耐心,因为没得到陈佑的答复,所以他直接将人一把抱起,陈佑在他怀里挣扎得很厉害,简秩舟才刚把他放在床上,他就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陈佑死死攥紧了那件外套,眼睛瞪着简秩舟。
“头还疼吗?”简秩舟伸手想要触碰陈佑的后脑勺。
陈佑挪动着屁股躲开,不肯让他碰。
简秩舟下楼用冰块浸凉了一块毛巾,然而他的手一伸过去,陈佑立马就躲开了,他终于说话了:“我说我讨厌你……你听不懂吗?”
他的声音因为刚才失控后的尖叫,而变得沙哑。
“那么大的一个肿块,”简秩舟面无表情地胡说道,“不消肿,压迫到了神经,你等着变成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