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了,接下来两家人又互相夸了梁闻屿和乔右然,说两人有多么多么相配,然后进入今天的重头戏——梁乔的股权交换和未来合作项目。
众人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两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夸着梁闻屿和乔右然,说两人有多般配,气氛轻松热络。不多时,话题自然而然过渡到了今天的正事——梁乔两家的股权置换,还有未来的合作计划。
这时,梁闻屿才真正打起精神。他很清楚,眼下在梁家,他的位置并不稳。而和乔右然的婚姻,是他能争取到的最稳妥、最快速的筹码。
乔右然全程默默地坐在一边,对这一切早就有了预期。
正谈到市郊有块不错的地,很适合用乔家的名义建一所疗养院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梁臣澜不急不缓地走进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说,站在门口扫了众人一眼,“在外头碰到个老朋友,耽搁了几句。”
梁闻屿抬眼,视线落在他身后那个人身上,整个人顿了一瞬。
——郁禾风。
他跟在梁臣澜身后,很局促地站着,与自己对视一眼后就迅速垂下眼皮,眼神颤抖地飘忽着。
像是一盆冷水从后颈浇下来,梁闻屿怔了那么一秒,指尖泛凉,大脑却在飞快运转。郁禾风怎么会来?又为什么跟梁臣澜在一起?
他遇到过很多棘手或者猝不及防的事件,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陌生与短暂到让他几乎难以意识到。
他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桌下的手不自觉握紧,看向梁臣澜的眼神如寒冰一样凌冽。
梁臣澜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仿佛这一切只是巧合。
微妙的僵持气氛,包厢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其中乔右然和乔左临格外震惊,乔右然甚至盯着郁禾风足足有三秒钟没动,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朱聆终于开口,语气温和带着不悦:“臣澜,你倒真有闲情。咱们这边是谈闻屿和右然的终生大事。”
梁臣澜装作懊恼:“对呀,我糊涂了,今天是来讨论闻屿和右然结婚的,我怎么能带个外人过来呢?”
他扶着郁禾风的肩膀:“不好意思了,郁老师,我这里还有些事,咱们以后再聊吧。”
他语气客气,手臂拦着郁禾风的肩膀作势往外引,其实一点没用力气。
但郁禾风点了下头,几乎没抬眼,低着头走了出去,背影显得仓皇。
全程,除了第一眼,郁禾风和梁闻屿再也没有眼神交流,任凭梁闻屿快把他的脸盯穿了。
他妈的。
梁闻屿眼睁睁看着郁禾风离开,心口一阵气血翻涌,恨不得马上追出去,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走得开?
“抱歉,我出去一下。”乔左临忽然起身,语气简短,没有解释。
乔右然立刻望着她哥,眼睛里写满了紧张和关切,但乔左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房间。
梁闻屿敏锐地觉察出一点不对劲,但他现在没工夫细想,让外面的助理先去盯着郁禾风,什么动向随时想自己汇报。
乔左临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之后的谈判表面上还算顺利,但梁闻屿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了,不断推进进程,梁臣澜却不慌不忙地喝着酒,大有要和乔家人彻夜长谈的架势。
好不容易结束,梁闻屿耐着性子送走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和善的面容再也维持不住,早就心急如焚。
“小叔找那个人过来,废了不少功夫吧。”梁闻屿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可惜了,什么事都没办成,白辛苦。”
“你现在会跟我说这句话,就代表他有用。”梁臣澜不肯示弱,即使他心里完全没底。
那天看到梁闻屿不仅在郁禾风面前隐瞒了未婚妻的事,还那么着急地带人离开,他直觉两人不简单,果然,残废的omega是梁闻屿的情人,而且完全不知道alpha马上要结婚的事。
死马当活马医,梁臣澜把郁禾风叫来了亲家会。
可惜,一个懦弱的软蛋,什么乱子都没闹起来。
他们不近不远地站着,静静对峙着,梁闻屿冷笑,一句话都懒得说,弯腰坐进自己的车里。
第三十章
“他现在在哪儿?”车上,梁闻屿一边解领带一边阴沉地问。
助理立刻汇报:“郁先生离开包厢后,乔先生立刻追了出去,两人说了几句,乔先生递了张名片给他。他打车回了绣岩,半小时后又离开,带着一个包,回了旧公寓,到现在都没再出来。”
“乔左临?”
“是。说话的时间不长,大概五六句……乔先生看起来挺关心的。”
梁闻屿拧了拧眉,郁禾风,乔左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他倚着座椅闭了闭眼,心里烦乱,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只能压下疑惑:“查一下他们的关系,越快越好。”
“明白。”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见到郁禾风以后要怎么说,二十多分钟,却想不出半个方案。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处理不来的棘手问题。
梁臣澜,念着这三个字,梁闻屿磨了磨后槽牙,他们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
“梁总,到了。”
司机把车停在老公寓楼下,边上的路灯坏了,车灯是唯一的光源,孤零零地开出一道光路。
梁闻屿点点头,下了车,皮鞋踩在石子上,发出咯咯的声音,他今天要做什么呢?
解释?追问?还是别的什么。
好像又都不是。
他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站在薄薄的木门前,敲了两下门。
没有人应答,但门缝里漏出来的光代表里面有人。
“郁禾风,开门吧。”梁闻屿用很平静的语气说,“我们谈谈。”
他静静站着,冷风在身后吹,里头传出来脚步声,门被迟疑地拉开一条缝。
郁禾风站在门后,乌黑的发丝略长,覆在他淡秀的眉眼上,那种神色该如何形容呢,几乎可以叫做“畏惧”,梁闻屿心头咯噔一跳,浮上不妙的预感。
“我可以进去坐下吧。”梁闻屿站着,挡住了背后走廊上的顶灯,充满压迫感。
郁禾风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彻底打开门,侧过身子,让出进屋的路。
梁闻屿走进去,房子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简陋,床边放着两个行李包,没收拾,胡乱地敞着口子。
梁闻屿拉开椅子坐下,发出吱呀一声,他翘起二郎腿,是一个相当嚣张笃定的谈判姿态。
某种遮掩,遮掩掉他的心虚。
郁禾风关了门,走过来,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微驼着背。
灯不怎么明亮,暗暗的橙色,在这种光照下,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都不洁净了,冰冷而且滞涩。
“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梁闻屿率先开口问。
郁禾风的手指又情不自禁绞在一起:“梁臣澜他,请我,吃饭。”
“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来书店买书,然后跟我说他是你的叔叔,有些事想要聊聊。”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为什么不跟我汇报?”梁闻屿无声地冷笑,盯着郁禾风,“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盯着我,等着抓我的漏洞。”
明明心虚的人是自己,梁闻屿的态度却逐渐理直气壮起来,甚至带有某种质问。
郁禾风的脸色很苍白,紧张得睫毛发着颤,其实梁闻屿不怎么在意这个,如果随便一个床伴儿就能把他的命门交出去,他早就死八百回了。
他生气的是郁禾风什么都不告诉他这件事。
郁禾风颤抖着解释:“我……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你怎么能确定什么都没说,”梁闻屿淡淡地反问,“梁臣澜那个老狐狸,随便就能把你卖了,你还傻乎乎地帮着数钱呢。”
“对不起。”郁禾风只能重复这无力的道歉。
梁闻屿思考半晌,道:“这件事我暂且不追究,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他低垂着睫羽,拿脚指了下地上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