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是闻说完又帮江荻把被子捂严, 穿上大衣拎起行李箱。
下楼看到陆易时, 揉揉它头:“乖一点。”
陆易摇摇尾巴。
陆是闻叫的专车已经等在外面,他抬手开门, 就听到身后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
陆是闻转身,楼梯口的人又停住, 不看他的揉揉鼻子。
“外面冷,你到深圳了再换衣服。”
陆是闻很轻地嗯了声, 片刻张开手臂。
“过来抱抱。”
江荻抿唇, 但还是姿势别扭地挪着步子走到陆是闻跟前。
陆是闻将人抱进怀里,江荻的脑袋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地说:“到机场给我发消息。”顿了顿, “起飞前也发, 还有落地, 到地方也…”
“我也舍不得你。”
“。”江荻嘴硬,“老子就是怕你被绑票。”
“在家好好的。不许抽烟, 尽量别跟姥爷吵架。别打架,别乱跑,记得吃早餐。”
“啧, 你真啰嗦。”江荻小声抱怨,却没把陆是闻推开。直到屋外的专车闪了两下车灯,陆是闻才将人放开。
江荻抬头看他:“陆是闻,早点回来。”
……
直到车彻底消失在黑夜里,江荻才转身慢慢回了房间。
蹬掉拖鞋掀开被子,躺在陆是闻之前躺过的位置。
枕头上还带着对方的余温,江荻翻了个身趴在上面深深吸了口气。屋里很安静,只有设置成暖风的空调亮着一个小灯。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江荻觉得眼睛有点酸,栽在枕头间使劲闭了闭,继而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尼玛矫情。
就这么挺到天亮,江荻收到陆是闻到机场的消息。他爬起来也去洗了个澡,之后给陆易喂饭、把门窗锁好,临出门前又返回去把陆是闻给他的羊绒围巾围上,带着陆易回了苍南街。
开门的是关逢喜,今早冯姨也回老家过年了。见到江荻牵的狗,关逢喜吊起眉梢“哟”了声:“哪儿来的小畜生?”
“陆是闻的狗。”
“贵客!”
江荻把在街口买的豆浆油条扔在桌上,给陆易解开牵引绳,把它的食盆和小毯子找地方放好。
陆易像是知道接下来几天自己大概都会住在这儿,一改在家的傻气,很有礼貌地卧在门边也不乱跑。
在关逢喜忍不住蹲下跟它对视时,温顺的用脑袋顶顶关逢喜手背。
“欸嘿,这狗成精了?”关逢喜边拍陆易脑袋边对江荻说,“比你都透气儿。”
“洗手吃饭。”江荻从厨房拿了碗筷,招呼关逢喜。
家里被冯姨收拾的干干净净,米面粮油一应俱全。
吃完饭两人到商超买了点年货,下午关逢喜要去老伙计家串门,江荻被吕科、庞阳他们喊着到网吧打游戏,午饭就随便要了桶泡面。
陆是闻不在,江荻觉得生活好像一下就又回到了以前。
马超叼了根烟:“十二中那帮傻逼最近真几把狂!昨天下午跟他们打球,手黑也就算了,居然当着女生面骂老子是菜狗,纯特么欠揍!”
“草,这你都能忍?!”冯亮跟着点烟。
“忍不了一点!”马超砸着键盘骂,“这不球赛一结束老子回去路上就把带头那货堵了,劈头盖脸一顿捶,屎都差点没给他打出来!”
“你怎么也不喊我们一声?”冯亮不爽,“那几个傻逼住哪儿?下午再去揍他们一顿给我兄弟出气!正好江荻也在,看他妈谁还敢狂!”
“不去。”江荻越塔杀了个人,“你不都打回来了?”
马超:“报复就要报到他服!这不是你说的?”
江荻想想,自己居然还说过这么脑残的话?
“十二中的是吧?”江荻问。
马超点头。
江荻掏出手机直接拨了个电话,言简意赅道:“我。你们学校有人打脏球,还骂我朋友。我朋友还手了,这事儿两清。你让他们也别闹,高三了都安分点,多干点正经事比如写几套卷子背背单词。嗯,就这样,挂了。”
江荻干脆利落挂断电话:“文明点,以后能动嘴尽量别动手。”
马超、冯亮:???
不是兄弟你咋了!
“哎,荻哥长大了。”吕科颇为感慨,“别说,你刚刚打电话的样子真像咱学霸!”
庞阳:“我也觉得,尤其是语气。”
“我像你爹。”江荻面无表情喝了口可乐。
刚放到一边的手机震了下,江荻拿起看了眼。陆是闻说他已经落地了,苗玉兰让司机开车接他,正在路上。
江荻回了个知道了,按灭屏幕继续打游戏。
过了会儿又掏出来——
【D:吃午饭没。】
陆是闻很快回复。
【闻:吃了,飞机餐。】
【闻:你吃的什么?】
江荻扫了眼桌上的泡面桶,自动省去“康师傅”三个字。
【D:牛肉面。】
【闻:嗯,晚上有家庭聚会,结束找你。】
【D:。】
【闻:亲亲.jpg】
【D:拳头.jpg 拳头.jpg 拳头.jpg】
“荻哥,你要热就把围巾摘了。”吕科看着江荻红了的脸说,“虽然这家网吧的暖气是不太管用,但戴羊绒围巾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少管闲事少吃屁。”江荻又把围巾往脸上遮了遮。
……
*
放下手机的陆是闻抬眼注视窗外。
不同于桐城的天寒地冻,深圳路两旁的树还是深绿色的。
苗玉兰给司机打电话,让他直接把陆是闻送到饭店,她老公程峰那边的亲戚已经到了。
“跟小闻说一下,让他把车里我给他准备的衣服换上。”苗玉兰在电话里嘱咐,“别穿的太随意。”
“好的。”司机应声,挂电话后从后视镜瞄了眼。
精致的包装袋被扔在后座,和陆是闻隔着很开的距离。
司机犹犹豫豫说:“是闻,你妈让你到饭店后先把衣服换了再进包间。”
陆是闻没应声,司机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叹口气:“我稍微多说一句哈,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弟弟那边的亲戚对你有点……”他尝试斟酌用词。
“防备。”
司机讪笑:“不过这也在所难免,毕竟你妈妈太能干,这些年攒下不少家底。她也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更优秀,将来好给你留更多东西,不落人口舌。”
司机跟了苗玉兰很多年,难免会站在她的立场,“你妈心里还是有你的。”
“明白。”
“那就行!”司机点头不再多说。
陆是闻兀自沉默半晌,将包装袋取过打开。
里面是一件奢侈品风衣,像这类衣服都被他放在柜子最深处,平时上学根本不会穿。
到了饭店,司机停好车。陆是闻开门下来,司机也跟在后面。
“行李先放车里,我待会儿帮你送回家。”
陆是闻颔首,司机继续跟。
“还有事?”
司机有些为难地笑笑:“你妈让我看着你把衣服换了再走。”
“会换的。”
司机搓搓手,眼底透着几分无奈:“小闻,你看我也就是个打工的。”
陆是闻抿唇,片刻后轻轻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的憋闷,一言不发再次转身。
司机见状松口气,连忙追上去。
……
*
苗玉兰订了全饭店最大的包间。
陆是闻推门而入时,偌大的圆形餐桌前已坐满了人。
服务员正将茅台倒进正中间两个老人的量酒器里。老先生的腿上还坐着个小男孩,老太太正将面前的甜羹往他嘴里喂。
见到陆是闻,十几双眼睛齐齐朝他看来。
包间里短暂的静了下。
苗玉兰身边的男人最先起身招呼:“是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