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做。”
“是你哄我。”
江荻心说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
就在他绞尽脑汁,准备再次打开百度搜时,陆是闻缓声开口:“要不跳个舞。”
“?”
江荻一句跳你大爷都到嘴边了,又不忍心在此时骂陆是闻,咬咬牙咽回去。
最后硬邦邦道,“跳不了,老子钢管落深圳了。”
耳机里传来陆是闻的笑,江荻看到他眼睫低垂,唇边还带着一丁点弧度,心里冒出的先一步感受是心疼。
陆是闻:“逗逗你。”
江荻:“我会跳三只小熊。”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
江荻:“……”妈的说早了。
“好。”陆是闻略向后靠了靠。
他身后是一整面落地窗,外面全是林立的高楼大厦,亮着万千灯火。
只不过没有一个容得下他。
江荻话说出去收不回,见陆是闻一副耐心等待的样子,默默吞了口唾沫。
起身下床确保房门反锁,把手机拿到书桌前架着,退后几步。
“咳。”
他清清嗓子,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虚虚握了握又松开。
下一秒慢慢举过头顶,做出小熊耳朵的姿势——
“有、有三只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
江荻边僵硬扭屁股,边绷着脸红着耳朵唱。
“熊爸爸胖胖的,熊妈妈很漂亮,熊宝宝也非常可爱。呜呼,呜呼,太棒……”
他正在转圈,动作突然硬生生顿住——
棒个头!!江荻你特么是脑残吧!!
唱什么不好唱三只小熊?!还爸爸妈妈熊宝宝!纯属是在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这事儿要换成自己爸妈刚走那两年,他不把唱歌这傻逼打成半身不遂都不算完!!
见江荻停下,陆是闻轻轻扬眉:“怎么不唱了?”
江荻转到一半的身体扭回来,快步到桌前抓起手机,将耳机重新插上塞入耳朵。
“忘、忘词了。”江荻偏过脸掩饰尴尬,“你等我想想,再换一个。”
“宝宝。”
陆是闻低唤了声,“我好想你。”
陌生又亲昵的称呼猝不及防透过耳机钻进耳朵,像有电流一下击中鼓膜。
江荻浑身都跟着麻了下。上次和陆是闻接吻时,他好像也这么喊过自己。
“你特么别瞎叫…”江荻头顶突突冒烟,强作镇定,“老子在外面好歹是大哥。”
陆是闻牵唇:“那私下能叫么。”
“看、看情况。”
江荻说完再次瞥陆是闻,觉得他心情好像比之前好些了。看来三只小熊的杀伤力也没那么强。
“你明天什么安排?”江荻问。
“要陪我妈见几个生意伙伴。”
“哦,那早点睡。”
“好。”
“我挂了?”
“嗯。”
江荻顿了顿,冲陆是闻勾勾手:“脸凑过来。”
陆是闻静了下,伸手够手机。
“再近点。”
陆是闻又把手机拿近些,英俊的五官在屏幕上放大。
江荻隔着屏幕在陆是闻唇上迅速亲了口,撤开。
“晚安!”
还没等陆是闻回应,“嘟”挂断视频。
而后继续紧盯屏幕。
很快,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闻:我还没亲。】
【D:回来补。】
对面静了会儿,又发来一条语音。
江荻把手挪上去,紧张点开。
陆是闻温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爱你,宝宝。”
……
*
次日早,陆是闻接到苗玉兰的电话,让他先回家汇合再一起去赴局。
苗玉兰在深圳的房子没有桐城的大,但还是位于黄金地段,在一栋高档小区的顶层。
陆是闻进门的时候,鑫鑫的奶奶和二姑正在教他背英语。鑫鑫手里拿着火龙果,吃的满嘴红,就是不愿配合。
二姑没注意到陆是闻,见鑫鑫不背佯作生气道:“你看看昨天那个哥哥,将来你要是不超过他,你妈就不要你了。还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哥哥!”
鑫鑫瘪嘴又要哭,奶奶忙上前哄。一扭头看到玄关换鞋的陆是闻,冲二姑使了个眼色。
鑫鑫抓起地上的乐高积木丢陆是闻,陆是闻敛眸。
鑫鑫有点害怕,但还是冲上来把乐高捡起藏在身后,气鼓鼓说:“这是我的!你不许抢!”
陆是闻径自绕过他,冲二姑、奶奶颔首。
二姑有些尴尬的笑笑,借口找鑫鑫小姨聊天回了客房。
苗玉兰边穿大衣边从楼梯上下来:“来了小闻,先吃早餐。”
“不用,我在酒店吃过了。”
苗玉兰点点头,让保姆给自己打了杯蔬果汁喝完,拿过车钥匙对鑫鑫奶奶说:“妈,我带小闻出去谈事,今天让程峰陪你们。”
老太太说了句方言,见苗玉兰听不懂才改为普通话:“我是说,中午回来吃饭吧?”
“不了,有饭局。”苗玉兰说完冲陆是闻递递下巴,两人去地库开车。
……
深圳一大清早就开始堵,苗玉兰戴上墨镜,对着后视镜拢头发。
“抽空赶紧把驾照考了,妈送你辆车。”
见陆是闻不说话,她偏头望副驾,嘴唇动了动:“小闻…昨晚谢谢你。”
陆是闻这才稍稍把侧向窗外的视线收回,顿了顿:“不用。”
前方车辆开始挪动,苗玉兰踩下油门。
两人又陷入沉默。
“…其实我没想到你能答应来。”苗玉兰目视前方,勾唇笑了下,“放心,妈心里有数,这次让你来深圳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他们见见你。你表现得很优秀,相信未来我把手头那点东西留给你的时候,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这两天还要继续保持,别被他们挑出什么毛病。”
回答他的仍是持续静默。
苗玉兰微微皱眉:“妈在跟你说话。”
“我答应你来不是为了要你的东西,更不是为了在他们面前示威。”陆是闻抿唇,黑沉的眼底带着苗玉兰无法触及的情绪。
“是因为你说姥爷去世以后,你娘家没人了。你说你慌。”陆是闻淡淡道,“所以我才来。”
苗玉兰愣愣,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在电话里说过这些。
细想起来,她对陆是闻的感情真的很复杂。
从最开始和陆远航在一起时,认为陆是闻是他们爱的结晶,发誓一定要把他培养成才。再到和陆远航婚姻破裂,和程峰重新组建家庭,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陆是闻是她迈向全新人生的拖累。
直至现今,在潜意识里又把陆是闻当成唯一能让自己卸下防备的靠山。
比起儿子、他甚至更像是一个娘家人、自己人。
“能问你一个问题么。”陆是闻淡声,“我希望是实话。”
苗玉兰收回思绪:“你问。”
“你和程峰结婚,到底是不是因为爱。”
车内再次安静。
苗玉兰打开转向灯,驶下高架。
“他家在福建是一个很有势力的大家族,对我拓展未来的事业有帮助。”苗玉兰说。
陆是闻沉默片刻:“他对你呢。”
“我们一样。”
“懂了。”陆是闻不轻不重,“情感对等就好,不要辜负别人。”
他轻轻敛眸,片刻再次抬起:“但不管怎么样,那个小孩是无辜的。别把他算计进去,既然生下来就该对他负责。”
“小闻…”苗玉兰的心像被刺了下,这样的对话本不该出现在母子之间,却偏偏最适合现在的陆是闻说。
“妈对不起你。”苗玉兰把墨镜往上扶了扶,隐藏眼眶的酸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