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还没见过陆爷吧。”杨爷殷勤道,“苗纳川苗老先生的外孙,别看年纪轻轻,本事大了去了!”
“久仰久仰!这眉眼一看就错不了,跟苗老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吴老板也只是有幸在拍卖会上见过苗老一次,并不认识。但深知这位老人家是当之无愧的收藏界泰斗,他外孙更是习得苗老一身亲传本事,手握藏品样样大开门。
小伙计正躲在老板身后探头探脑,被拎着领子踹到陆是闻跟前。
吴老板:“快,喊陆爷!”
伙计怎么看眼前这小子也不过跟自己差不多大,甚至还更年轻些,居然是位“爷”?!
吴老板又踢了他一脚:“喊呐孙子!”
“陆、陆爷。”小伙计挠头叫了声。
吴老板向陆是闻赔罪:“实在对不住陆爷,这孙子入行晚,没见过世面。”
“没事。”陆是闻颔首。
江荻已被这一连串的“爷”啊“孙”啊的彻底整懵了,觉得梅家楼这地方真神奇,仿佛跟自己不在一个世界。
再看陆是闻也有些意外,虽然他不懂收藏界的论资排辈,但单看两个年龄都可以当陆是闻他爹的男人对着他点头哈腰,也知道陆是闻的地位应该不低。
特么的果然不是普通男高!
杨爷:“陆爷今天来是…”
“之前收了个小物件,想托钱老爷子帮忙送拍。”陆是闻说,“学习忙,暂时顾不上这些,进店是因为碰巧看到了展柜里的笔。”
“送了!”吴老板一拍手,喊小伙计,“快,给陆爷包上。”
“不必。”陆是闻婉拒,温声道,“您把它收好,这笔有一定收藏价值。”
他说完再次看杨爷,“我不能多留,已经和钱老爷子约好了,下次再和二位交流。”
杨爷原本听说陆是闻带了宝贝来,还想借此机会掌个眼,万一能直接从他手上收了就更好。
但得知对方来是找钱老帮忙送拍卖会的,也不敢截胡,不然今后他在行当里真就别混了。
杨爷忙做顺水人情:“钱老在后面茶房,我带陆爷过去?”
陆是闻点头,杨爷立刻热情开道。
陆是闻和江荻在杨爷的引领下穿过古玩街,在一家古朴幽静的院落前停下。
“这地方我可进不去,就送您到这儿了,您留神门槛。”杨爷顿了顿终是忍不住说,“下回陆爷要是得了新宝贝,也烦请给我瞜一眼。”
“一定。”
陆是闻说完,带着江荻进了院子。
杨爷愣是在身后又目送了他们很久,才颇为遗憾的转身离开。
陆是闻偏头看江荻,在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后,揉揉他脑袋。
“不习惯我这么说话?”
“。”江荻木着脸,“陌生,跟特么拍电影一样。”
陆是闻笑笑。
“陆是闻。”
“嗯。”
江荻咽口唾沫,“你这么牛逼的么。”
……陆爷。
江荻之前打架的时候也逼人叫过他“爹”或者“爷”,但都是对方怕他,绝不会像刚才那俩人似的心甘情愿、毕恭毕敬。
“收藏圈不看年龄只看资历。”陆是闻说。
“哦。”这么一想,没准关逢喜到了陆是闻跟前,也得喊声爷。
院子是两进两出,虽然桐城很小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古城,城隍庙附近也有类似这样的院子。只不过多数都很破旧,被分割成好几户人住,远不如这座气派。
江荻和陆是闻到了前厅外,恰好有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出来抽烟。
见到两人,他先愣了愣:“你们是…”下一秒很快反应过来,“陆爷吧!来来,快请!”
青年上前递名片,也不知怎么就分出江荻和陆是闻谁是谁,把名片给陆是闻:“我姓王,北京轩宝斋寄卖行经理。钱老先生他们都在里面了。”
陆是闻接过名片,与王经理点头示意,跟他一同进前厅。
江荻犹豫:“我…要不还是在外面等你。”
“一起。”陆是闻拉住他手径自跨过门槛——
厅内檀香袅袅,从铜鹤炉里徐徐飘出。
四周装潢同样古色古香,陈设乍一看和陆是闻家还有点像。
当中摆着一方乌木茶台,左侧的老人一身盘扣唐装,正给坐主位的老人倒茶。
相较他的贵气讲究,主位老头就显得随意太多。大白汗衫黑布鞋,摇着把破蒲扇,像刚从早市遛弯儿回来。
见到陆是闻,主位老头冲他轻轻一点头:“来了孙子。”
“钱爷。”陆是闻唤。
钱老爷子一挥蒲扇:“过来坐我跟前。”
王经理连忙把自己的板凳往旁边挪,还很有眼色的给江荻搬了一把挨着陆是闻放。
陆是闻拉江荻坐下。
“小王,让他们再拿点茶来。”钱老爷子吩咐。
“得嘞。”王经理麻利点头,转身出门。
钱老爷子这才扭脸,视线在江荻身上寥寥扫过,往他手腕落了几秒。
“叫什么。”钱老爷子问。
江荻刚要开口,陆是闻替他答话:“江荻,是我的…”
钱老爷子:“心上人。”
江荻蹭的站起来,瞳孔地震。
这特么是个什么老妖怪?!!
怎么看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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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被刷新三观的荻宝:……陆是闻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男高?
闻子哥(慢悠喝茶):说了哥不差钱。
第84章 无忧【小修】
陆是闻先也是微微怔了下, 片刻后轻牵起唇。
钱老爷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放心,人老了什么没见过,不稀罕。老程也不是外人, 不会到处乱讲。”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横竖不过年轻人谈个恋爱的事儿, 也碍不着谁。”穿着讲究的程老爷子笑着应和。
钱老用蒲扇一拍板凳,吩咐江荻:“坐, 你也过来坐爷边上。”
江荻还是很纳闷钱老爷子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有些僵硬的重新坐好。
嘴唇动动, 忍不住道:“钱老爷。”
特么嘴瓢了。
钱老钱爷喊哪个不行, 喊个钱老爷。
“甭叫老爷,又不是地主老财。”钱老爷子也被逗乐了, “叫钱爷爷,听着亲切。”
“钱爷…爷。”
室内暖意盎然, 钱老爷子摇着扇子倒也不觉突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钱老说,“不是老头子眼毒, 这不是苗纳川给他未来孙媳妇的聘礼都在你手上戴着?”
此话一出, 江荻和陆是闻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这事原是苗纳川在病床上同陆是闻交待的,并无旁人在场。
陆是闻不动声色一笑:“这您都知道。”
“知道,但知道的统共就那几位。除了我和老程, 另外三个也都是纳川的至交。”
话及此处, 钱老爷子不由瘪嘴, “想当年我为了要这手串,可是向苗纳川开出很高价的。结果那小老儿死活不给, 非说什么要留给他孙媳妇儿。”
程老接话:“前些年在北京宝德拍卖会上也见过一条差不多的,我们哥几个还聊起纳川这档子事儿来。”
提起苗纳川,程老眼底难免显出几分怅然, “纳川那小老儿不厚道,招呼也不打就丢下我们几个老伙计,先跑去那边享清福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望向陆是闻:“对了,当时在拍卖结束后的酒会上,我还见到了你那小子爹。也不知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到处以纳川女婿的身份自居,蹭吃蹭喝。”
钱老冷冷嗤笑:“苗纳川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他那前女婿,玉兰还真是半点没遗传到他老子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