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懒得跟他来回来废话,直接一个语音拨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了。
江荻:“电话给陈大宝。”
吕科闻声瞬间贴上来。
没等陆是闻说话,电话那头先传来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谁。”
江荻冷笑:“你爹。”
对面骂了声,江荻话不多说,言简意赅道:“一小时内我要看到陆是闻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学校,敢少一根汗毛,老子把你鸟搉折,劝你少跟老子耍花招。”
啪。
江荻直截了当挂断电话。
一旁偷听的吕科:……专业啊!
这感觉比对面像绑匪。
被暴力挂电话的廖北反应了足足得有半分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威胁了。
他将手机扔给陆是闻,就见对方唇边噙着一丝笑意。
廖北:“还笑!没听我鸟都要让他搉折了?!”
陆是闻接过手机:
“嘴凶而已。”
“刚那是江荻吧?”廖北问。
陆是闻嗯了声。
廖北瘪嘴:“我看你是对他真不了解,陈大宝现在压根听不了这名字,一听吓得就腿软想尿。”他顿了顿,“你怎么跟他勾搭到一块了?”
“我俩一个班。”
“怪不得。”廖北拉开一罐啤酒,又递了罐给陆是闻,“劝你以后少跟他来往,那小子浑得很,在桐城结了不少仇,别再牵连到你了。”
“包括我,今后你也少搭理。”廖北咽下酒,埋怨陆是闻,“不是让你没事别来台球厅,真被人敲断只胳膊,弄瞎只眼的,耽误前程怎么办?”
此时台球厅里只亮着一盏顶灯,四周杂乱不堪,显然不久前刚经过一场混斗。
廖北喝完酒也懒得收拾,将罐子随便往地上一抛,点燃根烟:“那俩小杂毛也是,跑去找你干嘛?陈大宝怎么教育的人。”
“不怪他们。”陆是闻淡淡道,“小楠没事就好。”
提到小楠,廖北的神色暗下来,一口接一口闷着烟。
廖楠是他亲妹子,从小遗传了他妈的精神病,已经十一了都没法正经上学。
今天自己出来前没把门锁好,她不知道怎么一个人摸到了台球厅,恰好碰上城南那群人闹事。
廖楠被刺激到,发了病,把一个人的耳朵咬裂了,又被对方拿烟灰缸砸了下,脸上划了个大口子,多亏陆是闻及时赶到医院垫了两个人的医药费。
“钱我会想办法慢慢还你。”廖北弹了下烟灰,“还有之前那些。”
“不急。”陆是闻说,“小楠脸上的伤不浅,可能会落疤,之后做激光的钱你也先从我这里拿。”
不等廖北回话,陆是闻又补了句,“不白给,算借你的。”
“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我还有什么脸管你借钱。”廖北涩笑,将头埋进掌心狠狠搓了搓,抬起,“不就是留条疤,她跟别人不一样,能好好活着就行。”
“女孩子爱漂亮,小楠也是女孩。”
“只有你还愿意把她当正常人…”廖北深吸口气,片刻站起身拍了下陆是闻的肩,“总之今天多谢了,赶紧走吧,我的鸟留在身上还有用。”
……
*
时钟“咔哒”指向整点,江荻起身就往教室外走。
他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疑似台球落地的声音,不出意外陆是闻又被带去了台球厅。
吕科也想跟上,但他怂,正艰难做着天人交战,就见江荻走到半道又折了回来。
拎起陆是闻的书包,顺带还拿走了那块热狗和巧克力奶。
出了校门,江荻直接选择抄近道,拐入幽暗僻静的小街。
这条街路灯稀少,多数还坏了,要隔很长一段距离才有一盏亮着朦胧的光。
江荻边走边沿街寻找衬手的家伙。
在一处街灯下,他默默站住,抬起眸——
小街的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步朝他这边走,修长的影子映在斑驳的矮墙上。
那身型,不是陆是闻又是谁。
江荻暗自松了口气,面无表情迎了上去。
陆是闻看到江荻后,也加快些脚步,在他面前站定,视线由江荻的脸落向他手里拿着的热狗。
江荻大致扫了陆是闻几眼,问:“他们没动你吧。”
陆是闻嗯了声。
江荻冷冷:“所以你就皮痒了?”
他将书包往陆是闻身上重重一扔,“知不知道就是这条街,就你站的这儿,上个月刚有人被捅了一刀,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哀嚎着一路爬到医院。”
消息也是江荻道听途说的,不可信,但他此刻就想吓唬一下陆是闻。
陆是闻并没接话,而是问:“热狗怎么没吃。”
江荻恨不得把热狗直接甩他脸上:“老子特么是在跟你聊热狗?!”
老子在跟你说有人被捅出肠子!
只见陆是闻静静望着他,半晌后很轻地牵了下唇。
温声道:“你不是来接我了么。”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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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荻:不省心= =
陆是闻:荻宝真好。
第12章 夏蝉
江荻噎了下,本能就反驳:“谁特么接你,班里太热,我出来凉快凉快。”
江荻的座位虽然偏,却在电扇正下方,是教室里难得的避暑胜地。
而此时外面连一丝风都没有,闷热至极。
不过陆是闻并没拆穿他,很自然道:“晚自习快结束了,不回去了吧。你饿不饿?”
没等江荻回答,又说,“我还没吃饭,家里也没人做。”
江荻想把热狗给他,递过才发现热狗不知何时已被自己捏扁,番茄酱黏在包装袋上,像块挤烂的橡皮泥。
陆是闻:“这边我不熟,有还在营业的小吃店么。”
江荻没吭声,把热狗攥了攥硬塞回衣兜,转身往巷外走。
陆是闻跟在他后面。
两人在一家馄饨摊前停下,这家江荻之前吃过几次,味道不错,主要是干净。
陆是闻要了两碗馄饨,江荻往自己碗里加了很多胡椒面,吃的额头浮起一层汗,反而觉得没那么热了。
“你…”江荻嘴唇动动,说不好奇陆是闻被掳走后发生了什么是假的。
但一看对方那副慢条斯理,摆明了就在等着他问的样子,又难以开口,生硬的转了话锋,“…运气不错,老田晚上不在班里,梁主任也没来查岗。”
陆是闻“嗯”了声,看他一会儿:“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受伤了,我去看她。”
“陈大宝干的?”江荻问,这才发现对方居然在主动跟他解释原因。
“不是。”陆是闻说,“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哦。”江荻埋头继续喝汤,等着陆是闻往下说,但半天也没等到后文。
吃完饭,江荻打算就近找个网吧对付一夜,再次被陆是闻唤住。
“你刚刚讲的那件事,是真的?”
“哪件?”
陆是闻顿顿:“有人的肠子被捅出来,爬着去医院。”
江荻心说你这反射弧可真长,黑着脸添油加醋:“废话,经过施工地的时候,肠子上还沾了不少泥和玻璃碴,医生洗了半天都没洗净,只能拿着放大镜和镊子一点一点夹。”
他冷冷勾唇,“怕没。”
“有点了。”陆是闻答。
江荻看着他,总觉得这人语气过于平静,也可能是被吓傻了。
陆是闻掀起眼皮,真诚发问:“能送我回家么。”
……
最后江荻还是住在了陆是闻家。
他觉得自己那个故事可能编的过于血腥,给陆是闻留下了心理阴影,就连坐在车里的时候,对方都要跟他挤后排。
进了家门,陆是闻又问,那个捅人的歹徒有没有被抓,会不会半夜溜进他家院子,给陆易下迷药,再从窗户翻进来,躲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