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去过,小时候跟爸妈还有关逢喜一起。
吕科:“听说快干不下去了,最近在搞活动,两人同行一人免票,周末咱四个一块啊?”
“行!正好我这次考试进步了,我妈应该能多给点零花钱。”庞阳附和。
要是换去其他地方,江荻肯定二话不说果断拒绝。
但老动物园确确实实承载了不少他的记忆,关逢喜说江荻他爸就是在这里把他妈骗走的。
桐城是个发展相对缓慢的城市,乍一看十几年前和现在几乎没太大区别。
但其实每天又在悄然发生变化,许多曾经出现过的东西已经慢慢消失。
就比如那座出现在全家福里的电影院……
如今动物园也要关闭了。
“学霸、荻哥,你俩怎么说?”吕科问。
江荻默默收回思绪,状似无所谓道:“我都行。”
“学霸呢?”
“嗯。”
……
*
周末天气不错,江荻昨晚和陆是闻去吃了烤肉,回来懒得洗外套随手扔在一边。这会儿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有股油烟味,嫌弃的又去翻衣柜。
不知不觉间,客房的衣柜里已经基本都是他的东西了。
江荻从柜子最下面找出套白色卫衣,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怕不耐脏统共没穿过几次。但好像现在的气温正适合,江荻把卫衣套上,又随便蹬了条牛仔裤。
站在镜子前照照,有种跟他凶狠气质不搭的弱鸡感。
正纠结要不要再换一件,陆是闻推门进来,看着眼前的江荻很轻的一扬眉梢。
“是不是很傻逼。”江荻皱着脸问,“估计是打折时候买的。”
“没。”陆是闻上前帮他把兜帽整理好,手指不经意掠过白净的脖子,“清纯男高。”
“清纯你大爷。”
陆是闻今天穿的恰好也是件卫衣,款式乍一看和江荻的差不多,但江荻知道他那件起码能买自己这身几十套。
江荻又偷瞄镜子,除了陆是闻比自己高了点,其他倒还挺般配。
俩人穿的有点像……
“情侣装。”
“。”这人有读心术。
江荻扣上棒球帽,陪陆易玩了会儿便和陆是闻一起出了门。
两人没打车,慢悠悠去到附近公交站。这里恰好有一路车能直达孤鹜山脚下。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江荻眼皮上,他打了个呵欠又有点犯困。嫌座椅靠背太硬硌腰,便顺势往陆是闻身上歪。
陆是闻调整了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陆是闻。”江荻闲的没事,懒洋洋叫。
陆是闻正在手机上浏览一篇文玩科普,闻声划屏幕的手停下听江荻说。
“你之前来过动物园没。”
陆是闻嗯了声。
“跟爸妈?还是学校组织的。”
“和廖北。”
江荻轻啧了声:“真阴险,你俩出来玩不带廖楠。”
“不是来玩。”陆是闻退出科普文章,“动物园后门有个野湖,人少,都爱约在这儿。”
“靠,打群架啊。”
陆是闻笑了下没说话。
江荻到现在也还是不太能接受陆是闻曾经当过混混,挥挥拳头:“当时是咱俩不认识,不然老子一拳把你打回家老实写作业。”
陆是闻按下江荻的拳,手没有撤回,顺势将他的指头掰开五指穿过。
江荻挣了下没挣开,别过脸任他攥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陆是闻混的那会儿好像是自己还在家老实写作业。
抵达虹峪公园门口时,吕科和庞阳已经到了。
四人买票入园,里面冷冷清清根本没什么人。
江荻看着所谓的天鹅湖,早已被荒草覆没。
湖面漂浮着大量水藻无人打捞,天鹅压根没见着,顶多有几只野鸭半死不活的划水。
“我咋觉着上当了呢?”吕科一脸无语,“活该干不下去,整个动物园里最活跃的动物是蚊子。”
“可能是没人来,懒得管了吧。”庞阳撕开包薯片,“这湖边长得是什么?”
吕科:“草。”
江荻:“芦苇。”
陆是闻:“荻花。”
“这是花?”庞阳自动排除前两个答案,“长得跟狗尾巴似的,不过毛茸茸还挺可爱。”
陆是闻轻轻嗯了声:“经常被当作思念的象征,风吹起的时候就会把思念带到牵挂的人身边。”
“不愧是学霸。”吕科拍马屁,“不过咱四个大老爷们确定要站在这破湖边赏花?”
“继续往前走吧。”庞阳也拍死只蚊子说。
陆是闻侧目看江荻,就见他正有些恍惚地注视着茂盛的荻花丛。
微风吹拂着荻花微微摇晃,也扫过江荻额前的碎发。
绒絮无声飘落在湖面上。
江荻默默收回神转身,和陆是闻并排走在庞阳、吕科后头。
记忆像是笼上一层柔和的光圈,女人穿着碎花裙牵着只到她大腿的自己,在热闹的湖边蹲下,掰碎面包喂天鹅。
她也曾教过自己该怎么区别芦苇和荻花,但江荻还是认错了。
又一阵秋风吹过,江荻听到身旁的陆是闻低低唤了他一声,偏头迎上那双温沉的眉眼。
“是他们在想你。”
陆是闻说。
……
*
四个人最后只用了不到两小时,就把整个动物园逛完了。
园子的占地面积其实不小,但当真是没什么动物。
猴山上统共就俩猴,一个没有耳朵,一个没有尾巴。狮虎山里有一头老虎,就是很老的虎,连路都走不稳了,估计还追不上江荻。
熊山倒是有熊,瞎了两只眼,当之无愧的熊瞎子。
孔雀园的孔雀像得了皮肤病,别说开屏,连毛都没几根。
好在这些动物的伙食还挺好,饲养环境也干净,应该不是疏于照料造成的。
在鹿苑门口,他们遇到一名饲养员,上前一问才知道他还是动物园园长。
像是没料到居然真有人来,园长态度非常热情,递了篮苔藓给江荻笑着说:“你喂,不收钱!”
吕科皮笑肉不笑的瘪嘴:“是不该收钱了叔,你这动物园有点坑人。”
“我也没招啊。”老园长点燃根烟叹口气,“现在根本没人来动物园,经营不下去。年初我刚把员工全部遣散,能送走的动物也都送走了,就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
“我一直在联系公益机构,但他们也难,一时接收不了,现在只能干耗着。”
“那你就陪着耗呗?”吕科问。
“不然咋整?这不是一直在等主管部门拿主意。”老园长苦笑,“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动物都是我以前救助的,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真让我把它们送走还舍不得。”
他叹口气:“就这样吧,能养一天是一天,反正只要有我口吃的就饿不着它们。”
抽完烟,老园长又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好好玩。
最后实在不好意思,主动提出不然干脆把票钱退给他们,被几人拒绝。
看着他拎着饲料桶,一瘸一拐消失在园区里,就仿佛连同这陈旧破败的动物园和那些不被接收的动物一起被时光抛弃了,几人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江荻把剩的一点苔藓喂给那头裂唇的梅花鹿,伸手摸了摸它缺乏光泽的皮毛。
“一定回来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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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掐指一算,江小宝生日快到了[星星眼]
第69章 打赌
晚上, 江荻照旧窝在懒人沙发里打游戏。
头发刚洗完吹干,他嫌额前碎发太长挡眼,干脆找根皮筋扎了个小揪。
“我给你做了试卷分析, 过来看一下。”陆是闻合上笔帽,侧目向沙发上的人。
江荻手指划动屏幕, 没抬头,游戏音效频频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