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不记得了。
间歇性失忆症很磨人，随时随地，他都有可能丢失一段曾经的记忆。
现在季时忻能记住的大部分事情也都跟闻行有关。
安霜：“在认识你之后，我也没有再收过别的学生。时忻，我只教过你一人。”
季时忻误解了安霜的意思：“我并没有限制你找别的学生，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再教别人。”
他们只是请教的关系，并没有要唯一绑定的意思。
“为什么？”安霜反问道，“为什么要我再找别的学生？时忻，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季时忻隐约觉得安霜的话有些歧义。
对方又直接丢下小提琴，用力扣紧季时忻的手腕。
季时忻皱了下眉：“可以轻一些吗？很疼。”
安霜一听弄疼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可他依旧抓紧季时忻的手。
像是怕季时忻逃离似的。
“他们都很蠢，没有你聪明，没有你漂亮，更没有你有天赋。”
季时忻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还很正常的安霜，过了一个白天就变得这样陌生而可怕。
嘴里念着他听不懂的话，还把他抓得很疼。
尤其是安霜刚才一脸漠然将小提琴丢在地上的动作，让季时忻心里很不舒服。
“无论有没有天赋，只要是基于热爱而做的事，都不应该受到诋毁和偏见。”
“安霜，请你现在将门锁打开，我要回去了。”
称呼的转变，瞬间点燃了安爽心中的惧怕。
安爽牵着季时忻的手，迫不及待地将他带进里面的房间。
原来窗帘只是掩饰，后面还有一扇门。
在门后，是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这是一间监控室。
季时忻在监控画面内看到不少人，每个人手上都抱着把小提琴，神色惊恐，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生物。
季时忻：“他们是谁？这是在做什么？”
安霜：“他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不像你，也比不上你。”他叹了口气，“先前我出国，没办法带你离开，可是时忻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我找了很多人，拍你的照片，了解你的近况。但之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照片和视频丢失。我找的人也消失不见。”
安霜越说越激动：“我不知道是谁，一直处心积虑，在背后妨碍我。”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把季时忻吓了一跳。
“拍、拍我的照片和视频？为什么？”
即便安霜出国，他们之间偶尔也会有联系。完全不需要安霜做到这个地步。
这也太奇怪了。
“因为还不够。”安霜转过来，紧盯着季时忻的目光，让他愈发不适。
“我想离你的生活更近一些。”
季时忻再次后退几步。
季时忻：“我真的要走了。”
安霜嘴角一扯，笑容虚伪：“太晚了，时忻。今晚先住下吧。”
季时忻拒绝，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闻行。
手机被关机了，可重新启动之后，手机卡被人拔了。
安霜：“那个闻行看你的眼神不太清白，时忻，我觉得他不太适合你。”
监控里的那些人，很明显不是自愿待在那儿的，而他现在也相当于是被安爽半困在这里。
季时忻心跳加速，难得紧张。
他这是被抓了？
还是被自己熟悉的小提琴老师？
在某个瞬间，闻行的话忽然在脑中闪过。
‘我担心哥哥。最近总发生一些年轻好看的学生失踪的事，我可不想哥哥也被不安好心的人盯上。’
季时忻咽了咽口水：“监控里的那些人……也是被你抓来的吗？”
安霜情绪激动：“时忻，那些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怎么能说是抓？你是我请来的客人。”
“不。是我很珍视的人。”
安霜在季时忻面前走了几圈，全方位地展示了他这身无比隆重的正装。
“时忻觉得我这身怎么样？”
季时忻抿着嘴，没有回答。
安霜：“是我找设计师设计了很久，前两天才取回的。我想着，我们第1次的婚礼，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穿得正式隆重一些。不过如果时忻不喜欢这套的话，那也没办法，等之后我们再按照你的心意，重新设计一套情侣婚服。”
季时忻皱着眉，可他退无可退，房间就这么大。
他很快被安霜逼至墙角。
“你是不是疯了？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我不会和你举行婚礼的。”
季时忻在这一刻，忽然很想闻行。
如果是闻行在的话，在他第1次喊手腕很疼的时候，对方肯定早就松开了他，还会帮他揉手腕被捏红的地方。
或者，帮他吹吹气。
“为什么呢？我没有在发疯，时忻。我们很般配，不是吗？你看你所热爱的，正是我所擅长的，我会比那个叫闻什么的，更适合你。”
闻行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季时忻反驳了两句，却彻底激怒了安霜。
他被困在逼仄的墙角，季时忻头回面临这样的险境。
安霜的体型比他高大不少，单凭个体力量，根本没有抗衡的可能性。
附近……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借用的东西。
唯一被季时忻想到，能充当武器的东西，大概就是外面的小提琴。
季时忻放缓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跑，能不能不要抓我的手，我以后还想拉小提琴的。”
“对。时忻你是拉小提琴的天才，我不能伤害到你的手。抱歉，我刚才力气太大了，是不是把你抓疼了？”
安霜终于松开了季时忻，季时忻揉揉手腕，顺势要往门外走。
安霜反应过来，大步一跨，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你要去哪？”
季时忻故作镇定：“我想看看我的手有没有受伤，顺便拉首曲子。就拉你刚才提到的那首。”
安霜笑容满面：“时忻，你真可爱。可是，你撒谎的技术不太好。你从来没说过谎话吧？”
男人看了一眼门外，“你是不是在想，等你出去了，拿到小提琴，就拿着它来砸晕我。可是这样不好，要是我晕过去了，晚上谁来照顾你呢？”
季时忻眼睁睁看着安霜再次把门堵上。
他也没想到一夜之间，温和绅士的安霜，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季时忻再次将目光投向监视器内。
那群人似乎崩溃了，同时在房间内砸小提琴，动作间，季时忻看见他们脚踝上连着的锁链。
安霜：“唉。不是我想这么锁着他们，可他们一个个的，人太多又很吵。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在安静的环境里，好好学小提琴罢了。”
说话间，有块监视器画面突然黑屏。
安霜一皱眉，上前检查。
他隐约担心，是关押那群人的房间出了什么问题。
“时忻，你在这等我一会儿，等香燃尽了我就回来。”
香……对，房间内还有香。
在安霜打开小门后，那些香气又顺着飘过来，季时忻头更晕了。
为什么已经是晚上，房间里的温度不减反增。
季时忻摩挲着自己手臂上的皮肤，逐渐滚烫。
一想到安霜离开前，留给他的眼神，季时忻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季时忻顺势又往监控室里看了一眼，画面里出现一个新的人影。
很眼熟的装扮。
黑衣，兜帽，几乎融入夜色。
季时忻快速喘气，一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
季时忻快步走到桌前，研究了一下，打开了监控的音量设置。
尽管在传输过程中有细微电流影响，季时忻却能一耳朵听出，监控里出现的人就是闻行。
季时忻着急想找到对话按键，可他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忙活半天也没找到。
刚一抬头，正好在显示器上，看见闻行对着监控比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