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令璟嗯了声:“就一样的吧。”
林庭唯按照季令璟的回答,点了两杯一模一样的奶茶。
他把其中一杯奶茶递给季令璟时心里还隐隐地有些期待季令璟喝了这么甜的奶茶后会是什么表情。
他咬着吸管,抬眼注视着季令璟,脸上不自觉地勾起点坏笑,很好奇季令璟的反应。
季令璟的反应自然没有加利安的小弟们那么夸张,但也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笑了笑:“……确实是有一点甜。”
林庭唯有一种做了坏事之后得逞的愉悦感:“我都说了。”
“平时不怎么喝这么甜的。”季令璟笑道,“多喝几口就会习惯了。”
两个人拿着奶茶,在附近逛了一会儿。
林庭唯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到他计划中的时间了,不过他看季令璟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抿着嘴,犹豫片刻才对季令璟说:“我本来想今天去看一下妈妈和爸爸的,这边过去比较近。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好了。”
听到林庭唯说要去见父母,季令璟愣了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他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庭唯不确定地问:“你要一起吗?”
季令璟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没事的。”
林庭唯看着面前的季令璟,沉默半晌,最后极轻地嗯了一声。
上了车后,林庭唯靠着车窗坐,他手里这杯奶茶还剩下一半,他咬着吸管,一直盯着车窗外发呆。
季令璟喊了他两三声,他才终于有所反映,有些茫然地看向季令璟:“怎么了?”
“在想什么?”季令璟说,“这么出神。”
林庭唯没有出声,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季令璟,随后低下头,打开了自己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小小的相册,以及两枚平安符。
“夏令营的时候我拍了很多照片,有一些用拍立得拍的,我放到这个相册里了,我想给妈妈和爸爸。”林庭唯又拿起那两枚平安符,“这个也是夏令营的时候在寺庙里求的。”
林庭唯把展示过的礼物又收回到包里。
他说:“每次去那里,总感觉有点忐忑。”
季令璟轻轻地拍着他:“没事的。我陪你。”
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望和唐谨被安葬在郊外的公共墓园。
林庭唯以往都是自己乘公交车过来,路上要花很长时间。
这一次是坐季令璟的车过来,快了很多。
这座公共墓园平时没什么人会来,入口处没有人看守。
石板铺成的路上落满了陈年的落叶和各种杂草。踩在这些落叶上,可以听到咔擦咔擦的碎裂声。
季令璟观察着这里。
每块墓碑都不算干净,一眼看过去。
季令璟跟在林庭唯的身后,走了一段路,最后在一块看起来被仔细清理过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这块墓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季令璟看到墓碑上刻着两个名字——林望和唐谨。
自从进入墓园开始,林庭唯就没有再开口说过话。他用手扫过落在墓碑上的落叶。
林庭唯低着头,拿出相册和平安符,弯下腰,小心地放在墓碑上。
他撑着伞,微微垂着头,凝视着目前的墓碑。
这块墓碑上没有照片,只简单地刻着两个名字。父母留下的最后照片,就是那一张被林庭唯珍藏起来的合照。
落下的发丝遮挡住了林庭唯的侧脸,让季令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墓碑同样被伞遮盖,然而季令璟却看到,有一滴雨滴落在了墓碑上。
他后知后觉,那不是雨,而是林庭唯的眼泪。
每一次来到这里,林庭唯总是沉默无言。
时至今日,他依然在为这场分别感到悲伤。他记得那也是一个雨天,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
那场大雨依然笼罩着他,从未停止。
林庭唯曾经对来这里看望父母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他只是单纯地感到害怕。但是他告诉自己,那是妈妈和爸爸,他不应该感到害怕。
他强逼自己来到这里,每一次,都是浑身僵硬。后来这样的症状有所缓解,只是依然无法当面对他们说些什么。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原来在流泪。
这时,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接触到了他的脸。
林庭唯怔愣着,侧过脸,一看是季令璟拿出了一块手帕。
他这才开口说了进入墓园后的第一句话:“我以为我不会哭了,好丢人。”
“没关系的。”季令璟说,“这种时候其实哭出来更好。”
林庭唯笑了一下,眼泪却在同时掉了下来。
-
经过两天的休息,林庭唯即将出发前往参加加利安的生日宴。
邀请上写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林庭唯对于这个时间还是很满意的,不用早起,他可以睡到自然醒。
截止到昨天晚上,林庭唯统共收到了三条说要来接他的消息,分别来自于季令璟、季思明、加利安。
每次参加这种生日宴,林庭唯认为最麻烦的步骤就是从出发地前往目的地的过程。
这一次,他要先从家里出发,到达中明区的机场,随后乘坐飞机到达锡蓝区的芙兰西雅区,再从芙兰西雅的机场前往目的地港口。
非常曲折的一个过程。只是在脑子里想象一下,他就开始犯困了。
斟酌过后,林庭唯拒绝了季令璟和加利安。
选择季令璟,可能会被季思明发现。
至于加利安,他是寿星,林庭唯不想麻烦寿星。
季思明相当于是捡漏获得了这一次机会。
下午,季思明提前半个小时开车到林庭唯所在的小区门口。
林庭唯慌慌张张地跑出小区,只看到了站在车外等待的季思明,他环顾一周,没看到司机。
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随口道:“怎么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我以为你会让司机开车。”
“司机有事情请假了。”季思明解释道,“本来是打算叫司机来的。”
林庭唯嘴上噢了一声,心里却没怎么相信。
司机真的请假的话,他不太相信季思明找不到别的司机。
季思明的开车技术他是亲身体验过的,很稳。
但这一次他发现,季思明开车的时候脾气不是很好。
停车等待红灯的时候,季思明看到了几个乱扔烟头的男人。
他看到一个,就要对着那人按一次喇叭。
与此同时,还有把背心拉到脖子上的袒胸露乳的男人,季思明对这种人也没有忍耐度,一看到就按喇叭。
看得林庭唯很想笑。
林庭唯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一看,辻一又在群里发他的巨大章鱼了。
他刚放下手机,就听到季思明问:“你在看谁的消息?”
季思明现在的话比以前多了一些,但如果他每次开口说的都是这种话题,那么林庭唯宁愿他的话少一些。
林庭唯随意道:“辻一又在发他的章鱼了,你要看吗?”
他一说到章鱼,季思明就想起自己之前送给林庭唯的鲸鱼:“我上次送你的鲸鱼,你扔掉了吗?”
林庭唯无奈地笑了一声:“好歹是礼物,我为什么会扔掉?”
“没见你发过照片。”季思明说。
林庭唯叹了口气:“我又不是辻一。”
季思明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沉默状态。
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港口,一路舟车劳顿,林庭唯感觉自己的头都坐晕了。
港口停着一艘体积巨大的游轮。
真的是海上城堡。林庭唯无声地感慨道。平时看照片没有这样切实的感受,要亲自站在游轮面前才能切实地体会到这究竟有多大。
他跟随着季思明他们登上了游轮。
游轮的内部就像是一座豪华酒店,林庭唯走在这里,感觉自己好像还在陆地上。
在房间内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后,林庭唯先去见了今天的主角加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