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季令璟的身上，而是越过季令璟，看向了客厅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像是娓娓道来：“其实你和季思明都喜欢我的话，我很为难。季思明那边我说服不了他，他太粘人了。”
听到这里，季令璟以为，林庭唯已经在他和季思明之间做出了选择。
然而林庭唯的下一句话是：“你和季思明其实很像，两个人都很粘人。只不过你比他成熟一些，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
季令璟低笑着，他以为自己的社会阅历已经足够，并且能很好地伪装自己。
可是在林庭唯面前，一切好像都无所遁形。
他的心意，和他的那些想法。他以为隐藏得很好，却全被林庭唯看穿。
“季令璟。”林庭唯又用那种语气叫着季令璟，现在除非是在季思明面前，他已经很少用季先生这个称呼了，“我暂时不会和你在一起。你也不用和我说要对我负责这种话，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吃亏。”
季令璟说的负责看来就是结婚。
如果发生关系就要结婚，他头婚是和绪川夏也，二婚则是和辻一。年纪轻轻离婚两次，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不和我在一起也没关系。”季令璟道，“我会等你，随时都可以。”
林庭唯抬眼望向季令璟：“我都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除了上次你对季思明发脾气。你会对我发脾气吗？”
说着，他的手随意地按在季令璟的大腿上。他起身，好奇地靠向季令璟。
这种时候的林庭唯，格外像猫。他的脑中偶尔会产生一些猫一样的奇妙想法，像是现在坐在季令璟的身上，季令璟会不会发脾气。
与此同时，季思明正在返回季家的路上。
他今天特意提早出发去看望祖母。确认祖母的身体无恙，他告诉祖母，自己今天还有重要的人要去见，所以不能和他们一起吃晚餐了。
今天日子特殊。祖母表示理解，揶揄道：“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带回来让我见见。”
提前回家的季思明靠在椅背上，他微微低垂着头，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缎面的黑色小盒，他的手指摸过凹陷下去的银白色文字，随后，小心地打开了盒子。
镶嵌着宝石的银白手镯静静地待在那里。
他已经开始想象，林庭唯戴上它的样子。
这是一份情人节礼物。
按照一些人的说法，一年有12个情人节，每个月的14号都是不同的情人节。
季思明早就认为12个情人节实在是太过泛滥，他在这方面有些守旧，只认同最经典的2月14日情人节和3月14日的三月情人节。
他准备了这份礼物，即将要亲自送到林庭唯的手上。
这件事，也让季思明感到了一种许久未有的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季思明从来没有恋爱过，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碰到了最难追求的对象。
恋爱没有秘籍和诀窍，他只能不断地慢慢尝试，看林庭唯会因为什么样的行为软化。
再熟悉不过的路程在今天忽然变得漫长。
季思明难得主动开口询问司机：“今天为什么这么慢？”
只是照常开车的司机感到不解，很有耐心地向季思明解释道这就是平时的速度，如果季思明着急回去，他可以加快速度。
于是季思明沉默下来。
他将装着手镯的盒子关好，看向车窗外。
原来是他太想见到林庭唯，所以才觉得时间异常缓慢。
今天的路况其实很好，一路上，他们甚至没碰到几次红灯。
季思明的手随意地搭在大腿上，他的食指轻轻地敲着大腿，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他在思考，如果林庭唯不喜欢这份情人节礼物，他要怎么办。
不喜欢也没办法。季思明想。他已经送了。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在司机将车停好的那一刻，季思明拿上礼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车，走向屋内。
现在是家中佣人们的休息时间，季思明回家前没有通知过其他人，所以在他进入家中后，佣人们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出来迎接他回家。
季思明并不在意这些，他换上拖鞋，随后上楼。
家中格外寂静，没有任何人声。
季思明沿着阶梯上楼时，心中忽然狠狠地一跳。
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感到不解，但短短几秒的困惑过后，他先将自己的困惑抛之脑后，继续朝着楼上走去。
只是他的脚步变得很是沉重，像是有一股无法言明的力量在阻拦他继续前进。
这段时间，季思明已经摸清了林庭唯在家中各个地点的出现频率。
林庭唯通常会待在自己的房间中，或者是客厅和书房。
林庭唯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他知道林庭唯一定待在家中。
然而，季思明沿着走廊向前，每走一步，他的心跳愈发地快。
那种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最终，压下所有怪异感觉的季思明来到了客厅。
他在这里停下脚步，却并非自愿。
眼前的这一幕强行让他停了下来。
季思明看到，林庭唯坐在季令璟的腿上。
林庭唯先于季令璟发现季思明的存在，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来，用和平时一样的笑容面对季思明，说道：“你回来了。”
第152章 徘徊
林庭唯的上半身略微倾斜，倚靠着季令璟，他的脸上全然没有被季思明撞破的惊慌失措，反而是带着笑意。
季思明的大脑无法处理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幕，他整个人停滞下来，从身体的动作，到呼吸。
同时，他的耳边开始轰鸣，像是有一枚炸弹在他的耳边炸开，那样的巨响，几乎能够震破他的鼓膜。
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黑色盒子在他怔愣松手的那一瞬间直挺挺地落在地面。
盒子的一角磕在地面，下一秒，盒子被砸开，像是裂开一条缝的珍珠蚌，里面的手镯摔落出来，它在地面上摇晃旋转几圈，最终停止下来的那一刻它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在客厅内灯光的照射下，镶嵌在手镯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这是季思明精心挑选的礼物，在他取到它之后，他一直很小心，只是会偶尔打开盒子，看着这只手镯，在心中想象林庭唯戴上它的样子。
可是现在它掉在了地上，季思明并没有弯腰去捡起它。
季思明站在原地，他怔愣许久，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这样亲昵的姿势，他甚至不用去思考林庭唯和季令璟是什么的关系。
此刻，林庭唯和季令璟也正看向他。
客厅内是绝对的寂静。
季思明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猛烈的心跳，他终于有所反应，一步步缓慢地朝着林庭唯走去。
他来到林庭唯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林庭唯的手腕。
季思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度，这样用力，肯定会在林庭唯的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
林庭唯面不改色，仰起脸，直直地盯着他。
“季思明。”
季令璟厉喝一声，他这样的语气季思明再熟悉不过，这是季令璟发火的前兆。
然而他置若罔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林庭唯的身上，他将林庭唯拉了起来，面色阴沉地凝视林庭唯。
季令璟也已经起身，准备推开季思明。
但林庭唯的动作快季令璟一步，他用自己没被季思明抓住的那只手在季思明的手背上轻按一下，随即看向季令璟：“他看起来有话要和我说，你先在这里等我吧。”
既然季思明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林庭唯对季令璟说话的语气已经变回了原本的语气，也没再使用“季先生”这个客套又疏离的称呼。
季令璟这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季思明拉着林庭唯，向客厅外走去。
看着林庭唯和季思明的背影，季令璟跟随着他们，然后在客厅前停下脚步。